身后噬魂影巢穴方向传来的恐怖声浪,如同实质的潮水,狠狠撞在每个人背上。那是无数噬魂影被彻底激怒后发出的、足以撕裂神魂的尖利嘶鸣,其中更夹杂着人类修士临死前绝望至极的惨嚎。声音穿透厚重的石壁与弥漫的腐朽黑雾,带着令人骨髓发冷的死亡气息,在空旷死寂的甬道里反复冲撞、回荡。
“快走!”白灵儿小脸煞白,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几乎是在尖叫。
无需她提醒,整个小队早已将速度催发到了极致。萧遥一马当先,身影在昏暗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每一步落下都精准地避开地面上微微扭曲、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古老符文。凌清雪紧随其后,身法如鬼魅飘忽,寒月剑的清冷剑光在身周吞吐不定,将偶尔从黑暗中扑来的无形精神冲击绞得粉碎。战红缨殿后,她那杆沉重的赤红大枪拖在身后,枪尖在粗糙的地面上刮擦出刺目的火星,宛如一道燃烧的警戒线。
甬道并非坦途。两侧的岩壁不知何种材质构成,在漫长的时光侵蚀下呈现出怪异的扭曲形态,时而向内挤压,时而又突兀地凸起尖锐的棱角。空间感在这里变得极其混乱,仿佛整条甬道都在缓慢地蠕动、呼吸。更危险的是,一些区域的地面如同被无形巨兽啃噬过,布满深不见底的裂隙,裂隙中偶尔闪过惨绿色的磷火,映照出下方嶙峋的怪石和某种缓慢流淌、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粘稠液体。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万物都在缓慢腐烂的甜腥气。
不知亡命奔逃了多久,身后那令人头皮炸裂的尖啸与惨嚎终于被重重迷宫般的岩壁和空间褶皱阻隔,变得遥远而模糊,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狂跳的声音在死寂中回荡。前方出现一个相对开阔些的岔口,几根巨大的、布满螺旋纹路的断裂石柱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穹顶。
“停!”萧遥猛地抬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众人急刹身形,背靠冰冷的石柱,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吞咽着污浊的空气。汗水浸透了衣背,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战红缨拄着枪,肩胛处一道被无形利爪撕裂的伤口正缓缓渗出血迹,染红了半片衣衫,她咬紧牙关,只是粗重地喘息着,眼神依旧凶狠地扫视着来路。
凌清雪气息微乱,冰晶般的发丝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角,她迅速取出一枚丹药塞入口中,默默调息,握剑的手却稳如磐石。白灵儿则显得更加狼狈,小脸上沾着灰尘和血污,大大的眼睛里残留着惊悸,下意识地靠近萧遥,小手紧紧攥着他一片衣角。
萧遥背靠着冰凉粗糙的石柱,快速扫视着岔口的三条幽深路径。每一条都仿佛巨兽张开的咽喉,黑暗粘稠得化不开,散发着几乎相同的、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没有地图,没有标识,在这片被扭曲法则笼罩的禁地深处,每一条路都可能通向生天,也可能直坠地狱。
“暂时…甩掉了?”白灵儿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劫后余生的不确定,大眼睛紧张地瞟着身后那片令人心悸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