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矗立在葬神渊的核心,像是这片死亡世界的黑色心脏。它由一种无法辨认的暗沉金属铸成,表面布满刀劈斧凿般的古老伤痕和干涸凝固的深色污迹,仿佛曾有神魔在此被献祭。祭坛上方,那块人头大小的灰黑色石头静静悬浮,无声无息,却如同一块吞噬光芒的宇宙奇点。它表面天然生成的玄奥道纹并非静止,而是在极细微的尺度下缓慢地“呼吸”着,每一次“吐纳”,都让周围本就稀薄狂暴的灵气产生肉眼可见的、涟漪般的扭曲。这便是“欺天石”,传说中能蒙蔽天道、欺瞒法则的禁忌之物。它散发的气息并非强大,而是一种绝对的“空”与“无”,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一个不该存在于世的漏洞。仅仅是凝视它,凌清雪便感到自己的神念像是探入了深不见底的冰冷寒渊,道心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终于…找到了!” 白灵儿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兽耳因残留的神骸威压而紧紧贴在发间,大眼睛里却迸发出灼热的光,死死盯着那块灰黑石头。这是摆脱天罚纠缠、甚至可能一步登天的希望!
战红缨握紧了手中的战戟,戟尖微微嗡鸣,她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神骸古道带来的沉重压力,但眼神里的凝重丝毫未减。这祭坛周围散落的巨大骨骸,比古道上的更加庞大狰狞,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残余意志,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恐怖。她低吼道:“小心!这地方邪门得紧!”
萧遥的状态最为狼狈。进入葬神渊后,那些“标记”性的天罚小雷似乎被这里混乱扭曲的法则暂时屏蔽了,但代价是葬神渊本身无时无刻的恶意挤压。他头发焦糊的卷曲还未理顺,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那是强行运转神识对抗无处不在法则侵蚀的结果。他龇着牙,努力想挤出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废话…好东西旁边哪次没蹲着要命的玩意儿?尤其这鬼地方…嘶…” 话未说完,他猛地一缩脖子,一道细微扭曲的空间裂痕无声无息地在他刚才脑袋的位置闪过,带来一阵刺骨的阴风。
他强忍着神魂被法则碎片刮擦的剧痛,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祭坛和四周散落的巨大神骸。那些骸骨形态各异,有的如龙如蛇,蜿蜒盘踞;有的如巨猿金刚,骸骨嶙峋;有的则完全超出认知,布满狰狞的骨刺和孔洞,散发着冰冷死寂却依旧令人心悸的威压。骸骨之间,散落着几件破碎的器物碎片,有的金光黯淡,有的黑气缭绕,有的则如琉璃般纯净却布满裂纹,纵然残破不堪,依旧能感受到它们昔日的不凡神威。每一块碎片,都曾属于叱咤风云的神魔,如今却只是这葬神渊的陪葬品。
“看到那些骨头缝里闪的光没?” 萧遥声音嘶哑,手指微不可察地指了指几处巨大骸骨的关节、眼眶深处,“法则节点…残存的…跟蛛网似的连着祭坛。动那石头,就是捅马蜂窝!”
凌清雪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凝神细察,果然在那些骸骨的阴影和缝隙中,捕捉到极其微弱、如磷火般明灭不定的奇异光点。它们彼此之间似乎有无形的丝线勾连,最终都隐隐指向祭坛中心的欺天石。一种巨大的危险感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