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禁锢。
萧遥像是被封进了一块凝固万古的水晶之中,连思维都似乎要被这纯粹的规则之力彻底冻结。无形的牢笼从每一寸虚空里挤压过来,沉重到足以碾碎星辰。他的骨骼在哀鸣,血液在凝滞,神念被死死束缚在泥泞般粘稠的规则里,动弹不得分毫。眼前,只有那由无尽紫霄神雷汇聚而成的模糊人形轮廓——天道化身。它没有眼睛,没有面孔,只有无数明灭不定、代表着宇宙至高秩序的线条在勾勒出一个冰冷、漠然到极致的形态。它“看”着萧遥,那并非目光,而是一种凌驾于万物的“存在”本身施加的锁定。
那是生命层次上无法逾越的鸿沟,是蝼蚁面对苍穹倾覆时的渺小与绝望。萧遥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肺腑间仿佛塞满了冻结的铅块,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如擂鼓,撞击着濒临极限的胸腔。神魂深处传来的寒意,比葬神渊最幽暗的虚空还要冰冷,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冻僵、粉碎。
“呃…啊…” 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他想调动体内狂暴如怒龙的混沌灵力,想催动那历经无数生死磨砺、千锤百炼的坚韧体魄,想燃烧识海中熊熊不灭的意志之火!然而,规则就是规则,是这方宇宙最基础的铁律。在这由纯粹秩序与毁灭意志凝聚的化身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力量、速度、技巧,甚至是他那颗无数次在绝境中逆流而上的道心,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沙滩上的堡垒,在规则的浪潮前脆弱不堪。
天道化身那由线条构成的手臂(或者仅仅是一个意念的延伸),对着萧遥的方向,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狂潮。只有一股更加深沉、更加绝对、更加不容抗拒的禁锢之力,如同亿万条无形的锁链,骤然缠绕收紧!萧遥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乃至识海神念,都被这股力量彻底锁死、镇压!如果说之前的空间囚笼是牢房,那么此刻,这规则的力量就是将他钉死在墙壁上的刑具!他的身体猛地一沉,仿佛背负了亿万座神山,膝盖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裂响,整个人被压得佝偻下去,几乎要跪伏在这片崩毁的深渊神骨之上。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毒火,瞬间烧穿了神魂深处那几乎将他冻结的寒意!他萧遥,何曾真正向谁低下过头颅?纵使幼年流落街头与野狗争食,纵使十六岁前无敌天下却背负万载孤寂,纵使一路走来尸山血海、强敌环伺,他的脊梁也从未真正弯折!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烙印在灵魂本源里的桀骜与不屈,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在规则的极致压迫下,轰然爆发!
“吼——!!!”
一声沉闷如洪荒巨兽濒死咆哮的怒吼,硬生生从他被规则禁锢的胸腔里炸开!这吼声穿透了紫霄神雷的轰鸣,穿透了空间崩裂的巨响,带着一种撕心裂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他的眼球瞬间布满血丝,如同两颗燃烧的赤红星辰,死死“钉”着前方那漠然的天道化身!混沌灵力在体内被规则之力死死压制,无法外放,却在他每一寸肌肉纤维、每一条血脉经络中疯狂地燃烧、冲撞、咆哮!血管在皮肤下贲张如虬龙,肌肉纤维绷紧如神金弓弦,骨骼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双重压力——外部的规则碾压与内部力量的狂暴反抗!细微而密集的碎裂声从他身体内部不断传来,那是血肉筋骨在超越极限的对抗中发出的悲鸣,点点金红色的神魔之血,混合着被规则之力挤压出的淡金色混沌气息,从他嘴角、眼角、皮肤破裂处缓缓渗出。
就在这肉身与规则极限对抗、意志与绝望疯狂角力的顶点,一股无形无质、却又阴冷粘稠如九幽之息的力量,无视了物理的禁锢,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如同跗骨之蛆,悄无声息地顺着天道化身那“注视”的轨迹,侵入了萧遥被压制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