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息,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葬神渊破碎的虚空之上。这里曾是远古神魔喋血的坟场,无数神性碎片、法则残骸与不甘的怨念交织,形成一片连光线都能吞噬的混沌绝域。巨大的、仿佛被无形巨爪撕裂的大陆板块,如同被遗忘的岛屿,在幽暗无垠的虚空中无声漂浮、缓慢碰撞、崩解。冰冷的星辰碎屑混合着早已凝固发黑的古老神血,在虚空中铺成一条条黯淡的星河,偶尔有幽蓝色的魂火一闪而过,又迅速隐没在更深的黑暗里,留下令人心悸的呜咽风声,如同神魔残魂的低语,诉说着湮灭的恐怖。
萧遥的身影,就在这样一片漂浮的、相对完整的巨大岩壳边缘。他盘膝而坐,身形在庞大的死亡背景下显得渺小如尘埃,却又透着一股磐石般的坚韧。周身笼罩着一层极其黯淡、近乎透明的灰黑色光晕,微弱地扭曲着周围混乱的法则,将绝大部分来自这片绝域的死亡侵蚀和天道残留的微弱锁定感知,艰难地隔绝在外。
这层薄得随时可能破碎的光晕,便是他最后的依仗——那块布满了细密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瓦解的“欺天石”。
它悬浮在萧遥面前,只有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玉,更像某种凝固的混沌星云核心。只是此刻,这核心黯淡无光,表面纵横交错的裂痕深处,时不时闪过一缕极其微弱的、不祥的暗红色流光,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艰难地跳动,又像是在痛苦地呻吟。每一次暗红流光的闪烁,萧遥笼罩周身的灰黑光晕便会剧烈地波动一下,颜色更加黯淡一分。他必须持续不断地注入一丝精纯的神魂之力,如同修补一件随时可能崩溃的瓷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层脆弱的伪装,才不至于让自身的气息彻底暴露在这片绝域和无处不在的天道感知之下。
代价是巨大的。每一次神魂之力的注入,都像是在燃烧自己的本源。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紧抿,压抑着神魂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与刺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尚未滑落,便被周围冰冷的死亡气息冻结成细微的冰晶。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寂静与死亡是主宰。萧遥的心神,却如同投入滚烫岩浆的石子,没有一刻平静。
凤霓裳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却又带着一丝前所未有依赖的眼眸,总在不经意间浮现。大炎神朝的龙气被夺,她被困深宫,气息虚弱如风中残烛……那场隔着无尽时空、借助地心熔窟那奇异传音石传递的惊世逆转,耗尽了她的潜力。她虽雷霆手段镇压了叛乱,重掌权柄,但根基已伤,如同被蛀空的大树,外强中干,风雨飘摇。新的危机,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亮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