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踏入洞府核心,一株半透明的奇花正缓慢绽放,花瓣流转着星河般的光点。花蕊处时光砂凝聚的瞬间,洞府内时间流速骤然混乱,无数“时之刃”在虚空中显化。他顶着时间法则的反噬靠近,鬓角被无形的利刃削过,一缕乌发瞬间化为雪白。在花朵凋零的前一瞬,特制玉瓶终于接住了那捧细碎的时光结晶。捧着玉瓶的白发少年站在崩塌的回廊中央,身后是狂乱的时间旋涡。
踏过那层水波般荡漾的光幕,萧遥仿佛一头撞进了时间的乱流。
身后,扭曲盘绕、仿佛永无尽头的回廊瞬间被隔绝,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眼前豁然开朗,却又陷入一种更令人心悸的寂静。
这是一片难以言喻的虚空。
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一片混沌、朦胧的光晕充斥视野。脚下是流动的、近乎透明的沙砾,每一步踏下,都无声无息,却又仿佛踩在无数个重叠又碎裂的梦境之上。沙粒并非实质,更像凝固的光阴尘埃,行走其上,一种奇异的失重感和时光冲刷的眩晕感便阵阵袭来。
抬头望去,四周的“墙壁”并非岩石,而是巨大、凝固的岁月影像!一面墙上,滔滔洪水席卷天地,远古先民在巨浪中挣扎呼号,绝望的面容栩栩如生,那灭世的浪涛却诡异地凝固在拍下的瞬间,滔天的轰鸣被彻底封印在死寂里;另一面墙上,却是繁华到极致的仙宫盛景,神人遨游,仙乐袅袅,琼楼玉宇折射着永恒的光辉,然而这辉煌同样被冻结,如同最精美也最冰冷的琉璃浮雕,散发着亘古不变的死寂气息。更远处,还有星辰诞生时的炽热爆发被定格成永恒的光团,有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兽在太古丛林里扑击的瞬间被凝滞……无数个截然不同、跨越了难以想象时间长河的碎片,被强行拼贴在这片核心空间的边缘,构成一幅光怪陆离、令人神魂震颤的时光画卷。
时间的法则在这里狂暴而混乱。萧遥仅仅是站在原地,就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生命力的细微波动。时而如溪流般舒缓,那是踏入了时间流速缓慢的区域;时而又如江河奔涌,那是撞进了时间加速的湍流。最可怕的是一些难以察觉的界限,一步之差,身体左侧的皮肤骤然松弛起皱,如同经历百年风霜,而右侧却依旧饱满年轻!这种诡异的割裂感,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够坚韧的修士瞬间崩溃。
“呼……”萧遥深深吸了一口气,识海中太虚剑意嗡鸣震荡,强行稳住心神。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谨慎,精神力如蛛网般铺开,竭力感知着前方那无形却致命的时间湍流和错乱节点。每一次落脚,都像是行走在布满无形刀锋的钢丝之上。
混沌树叶紧贴胸口,散发出温润而坚韧的七彩光晕,竭力抵消着周遭混乱时间法则的侵蚀。即便如此,萧遥依旧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沉重压力,仿佛有无形的手在缓慢却坚定地拖拽着他的魂魄,要将其拉入永恒的沉寂。
不知在这片时间坟场中跋涉了多久,前方混沌的光晕深处,一点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银白光芒,如同黑夜海面上孤独的灯塔,顽强地穿透了混乱的时空迷雾,映入了萧遥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