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仿佛被冻结在了一块巨大的、无形的琥珀之中。
天道化身悬立在崩灭的虚空之上，纯粹规则凝聚的躯体流淌着冰冷而绝对的秩序光辉。祂的目光落在萧遥身上，那不是人类的注视，而是整个天地的意志，是法则本身对异常存在的无情扫描与锁定。萧遥感觉自己从灵魂到肉体，每一个粒子都在这种注视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思维迟滞，念头刚起就被无形的重压碾碎，血液在血管里凝成了冰冷的铅汞，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骨骼在体内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超越星辰的伟力彻底压垮。
死亡的冰冷气息，比混沌虚空更甚，比寂灭雷狱更寒，已经缠绕上了他的每一寸肌肤，渗透进他的骨髓深处。这是真正的终结，是连存在本身都要被抹去的“修正”。
就在这绝对的、令人绝望的寂静里，一个声音艰难地响了起来。嘶哑，破碎，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撕扯出来的，带着血沫的味道。
“喂…”
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这片规则凝固的空间。
天道化身那流淌着冰冷光辉的面容，无悲无喜，没有丝毫变化。
萧遥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那动作牵扯着脸上凝固的血痂和裂开的伤口，带来一阵剧痛。然而，一个标志性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又混杂着无尽疲惫与疯狂的痞笑，最终还是在那张沾满血污和尘灰的脸上艰难地绽开。
“…打个商量…” 他喘息着，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起伏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混杂着血水滚落，“劈轻点…行不？”
话音落下，只有混沌乱流在远处世界胎膜之外发出无声的咆哮，以及残留的雷狱电蛇在虚空中滋滋作响。天道化身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山，纹丝不动，那双由纯粹法则构成的眼睛里，倒映着萧遥渺小如尘埃的身影，冰冷依旧。
萧遥咧了咧嘴，血丝顺着嘴角蜿蜒而下。他微微仰起头，目光不再游移，不再闪躲，直直地迎向那双代表着天地终极意志的漠然眼眸。那目光，如同两柄由世界规则淬炼而成的无形利刃，刺得他神魂剧痛，但他强撑着，瞳孔深处燃起一簇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焰。
“或者…” 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一丝，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划个道儿…”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最后一丝说话的力气，又仿佛在斟酌那足以撼动天地的措辞。
“…怎样您老，” 萧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沙哑，穿透了凝固的时空，“才肯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