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绝对的死寂,取代了之前那足以撕裂诸天万界的规则轰鸣与能量狂潮。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那最终碰撞的余波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压在萧遥和战红缨灵魂与躯壳上的那股代表天地终极意志的恐怖重压,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萧遥只觉得浑身一空,仿佛支撑着天地的脊梁骨被人瞬间抽走,整个人再也无法维持站立的姿态,双腿一软,重重地瘫坐在地。身下是滚烫的、被混沌神雷反复犁过、呈现出琉璃化质地的岩石,高温透过残破的衣物灼烧着皮肤,他却感觉不到半分暖意,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虚脱。
“呃啊……”一声压抑的闷哼从旁边传来。战红缨拄着那杆陪伴她浴血厮杀、此刻却布满裂痕的暗金大戟,试图稳住身形。她身上的甲胄早已破碎不堪,露出的肌肤遍布焦黑与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混合着汗水,在焦土上洇开一小片暗红。然而,那惊世一击的反噬远超她的承受极限,强韧如她,意志终究无法完全驾驭崩坏的身躯。大戟“当啷”一声歪斜,她整个人也如同被斩断了提线的木偶,轰然侧倒在地,溅起一片灼热的尘埃。
世界胎膜边缘,这片被混沌风暴与天道之眼反复蹂躏的次元夹缝,终于显露出它劫后的惨状。空间不再是稳固的形态,而是像一块被重锤砸烂后又勉强黏合起来的巨大琉璃,布满了蛛网般密集、不断蠕动延伸的黑色裂痕。每一次裂痕的细微扩张,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从中逸散出狂暴的混沌气流,仿佛无数垂死的巨兽在裂口后喘息。天地间的法则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紊乱的涟漪尚未平息,灵气时而狂暴如沸,时而枯竭如死,使得任何试图汲取力量恢复的行为都变得异常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动残留的毁灭规则反噬。
萧遥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五脏六腑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全是浓重的血腥味。他艰难地抬起眼皮,目光首先落向悬浮在头顶的欺天石。
那块刚刚修复、曾绽放深邃乌光庇护他硬撼天道之眼的奇石,此刻光华尽失,变得如同凡间最不起眼的顽石。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纹,几乎贯穿了石体三分之二的区域,周围还密布着无数细小的龟裂。石体表面黯淡无光,萦绕其上的那股混淆天机、隔绝规则的玄奥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它不再是坚不可摧的屏障,更像是一件濒临彻底粉碎的残骸。
“咳…咳咳……”萧遥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片的淤血,苦笑着看着欺天石,“老伙计……这次……玩得有点大啊……”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本源枯竭,身体濒临崩溃,欺天石重创近乎报废——这几乎是修行路上最绝望的境地。
然而,这份绝望的“清静”并未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