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神朝,帝宫深处。摘星楼的琉璃瓦顶在正午的烈日下流淌着刺目的光,但殿内却一片阴寒死寂。沉重的九龙盘绕御榻上,凤霓裳静静躺着,仿佛一尊被时光遗忘的玉雕。那张曾令山河失色的绝美容颜,此刻只剩下触目惊心的灰败,唇边残留的一抹暗金血痕,是唯一刺破沉寂的颜色。
“陛下……”侍立榻前的老太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布满皱纹的眼角泪痕未干。
“如何?”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开口之人立于榻前阴影边缘,身着玄色蟒袍,面容刻板冷硬,正是神朝丞相,王衍。他身侧,须发皆白、手持拂尘的国师玄机子眉头紧锁,目光如针,死死盯着凤霓裳胸口微弱起伏的弧度。
跪在榻前的御医之首,须发皆白的老者,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上,声音破碎:“回…回丞相,国师…陛下…陛下龙气溃散,真血逆冲心脉,本源…本源有崩裂之象!更…更有天道反噬之力如跗骨之蛆,仍在侵蚀…臣等…臣等束手无策啊!”最后几个字已是泣不成声。
“束手无策?”王衍的声音陡然拔高,冰冷的视线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御医和宫人,“陛下乃大炎之天柱!养你们何用?再试!”
“丞相!”玄机子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摩擦感,“非人力可及。陛下强行引动国运龙气,二次撼动天心,此乃逆天之举!那反噬之力,源自规则本身,霸道绝伦。非大罗金仙亲临,或…或身具逆天至宝者,恐怕……”他摇了摇头,未尽之言比御医的诊断更令人绝望。
王衍沉默,刻板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殿内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沉闷钟声——那是各地灾变急报入宫的信号。殿内光线似乎又暗了几分,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
“天威……”王衍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袍袖下的手攥紧,指节发白。他猛地抬头,眼中锐光一闪,转向玄机子,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国师,陛下若真有不测…这大炎的天,不能塌!龙气溃散,国运动荡,恐有倾覆之危!圣地…或可早作打算!”
玄机子拂尘微微一颤,浑浊的老眼深处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一片深潭般的死寂。他缓缓闭上眼,片刻后睁开,声音已恢复那种冰冷的金属质感:“丞相慎言。陛下洪福齐天,必能渡过此劫。当务之急,是稳住朝局,封锁消息,全力寻求救治之法。”他避开了王衍暗示的“圣地退路”,但话语中那份对现实的默认,比任何承诺都更沉重。
“报——!”一个浑身浴血的禁军将领踉跄冲入殿门,甲叶哗啦作响,打破了死寂。他头盔歪斜,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声音嘶哑:“丞相!国师!西境三川郡急报!地龙翻身,黑水倒灌,千里泽国!灾民百万,流寇四起!郡守…郡守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