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深处,时间与空间的概念早已被揉碎,又胡乱黏合在一起。前一瞬还是狂暴的法则风暴撕裂万物,后一瞬却陷入死水般的凝滞,仿佛连思维都要被冻结。萧遥悬浮在这片光怪陆离的混沌旋涡核心边缘,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像是从万载玄冰中汲取生机。头顶的欺天石,那曾经乌光沉凝、为他遮蔽天机的神物,此刻光芒黯淡到了极致,表面密布的裂纹如同濒死者脖颈上狰狞的青筋,每一次微弱闪烁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细微碎裂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解,化作这混沌漩涡中的又一道尘埃。
他的身体,千锤百炼、历经无数劫难而不朽的道躯,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混沌法则风暴的每一次冲刷,都像是亿万柄无形的锉刀在同时刮削他的血肉与骨骼。崩裂、修复、再崩裂……循环往复,永无止境。鲜血早已流干,伤口处翻卷的皮肉和裸露的骨骼上,弥漫着混沌侵蚀留下的诡异光斑,每一次修复都伴随着深入骨髓、足以让神灵发狂的痛苦。他的意识在剧痛与维持清醒的极限边缘疯狂摇摆,全靠一股不甘的意志死死钉在原地。
前方,那片由纯粹规则构成的巨大光球——天道核心——散发着冰冷、漠然、至高无上的威压,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冷漠地注视着敢于靠近它的蝼蚁。在它旁边,那块拳头大小、内蕴无尽混沌星璇的混沌源晶,正安静地漂浮着。它是萧遥此行唯一的目标,是修复欺天石、延续自身存在、乃至可能揭开一切真相的唯一希望。然而,希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源晶被无数道最为纯粹、最为本源的规则锁链紧紧缠绕、束缚。每一条锁链都散发着截然不同的、却同样令人心悸的法则气息:空间之链,如同凝固的银河,微微扭曲着周围的维度;时间之链,流淌着虚幻的光阴长河,散发着沧桑与终结的气息;生命之链,生机勃勃却又隐含枯荣轮转的寂灭;死亡之链,漆黑如墨,散发着终结万物的冰冷……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牢笼,将混沌源晶死死固定在天道核心旁侧,如同世界根基的一部分。任何试图触碰或斩断这些锁链的行为,无异于直接挥刀砍向支撑天地的脊梁,必将引来天道最彻底、最无情的抹杀。
萧遥的眼眸死死锁定着那枚被囚禁的源晶,瞳孔深处燃烧着不灭的火焰。他体内的力量早已在之前的法则风暴和心魔炼狱中消耗了七七八八,残存的一点混沌本源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难以感知。但他不能退,也无路可退。身后,是早已闭合的归墟屏障,是那些在外围等待渺茫希望的同伴和红颜们倾尽一切的信念支持。身前,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十死无生的绝境。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萧遥在心中默念着之前的策略,干裂的嘴唇无法翕动,念头却无比清晰。“机会……只有一次……”
没有惊天动地的怒吼,没有孤注一掷的悲壮宣言。在那片因天道核心存在而显得相对“平静”的混沌区域边缘,萧遥残破的身躯骤然动了!
他不再压制体内那点微弱的本源之力,反而以近乎自毁的方式,将其轰然引爆!
目标,并非近在咫尺的源晶和天道核心,而是远离它们的混沌海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