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老爹却摇头不赞同,沉声道:
“那你的善心就不够纯粹,你这是有所图。佛祖割肉喂鹰,可没想所谓的回报。此为大善,你要学吗?”
谷卫盈撅起嘴,故意唱反调:“但他最终不是成佛了吗?”
“我是说今生下场不好,又没说死后会不会清算。总要有人上西天有鬼下油锅,端看你追求什么结果。是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享受一生,还是想要追求美名当圣人。”
谷卫盈晃悠着小脑袋,故意刁难道:“我既不想当圣人,也不想当坏人。”
谷老爹看穿她的意图,也不戳破,故意拿话噎人。
“那好办,你就天天待在屋里头,不跟人接触,不产生因果,这样能减少麻烦上门,你也就不用陷入抉择。”
见外孙女小嘴撅的都能挂油壶,谷老爹把玩着烟杆,调笑道:
“啧啧,你看,这样你又不满意,觉得压抑束缚。可与人接触就避免不了沾染是非,莫管闲事明哲保身方为上策。滥用善心,只会招来灾祸。”
他先前也被外孙女的大胆吓得不轻。无知者无畏,小小年纪见到命案还敢帮着收尾,真不知该不该夸她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树不修只会长歪,狠不下手就只能耐心劝导,希望她能听进心里。
就这,谷老爹还得小心斟酌用词,生怕哪一句说重了,会伤到孩子的心。
谷卫盈压根不明白姥爷的一番苦心,仍揪着先前的问题不放。
“自古以来,所有先贤都在导人向善,您却让我别多管闲事……”说着眼神瞟了瞟,见两位长辈都面容严肃,眸光沉沉。吓得立马噤了声,后头的话全都咽回肚里。
谷老爹沉着脸,拿出火柴点燃烟锅,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面容被浓烟遮挡,五官影影绰绰,表情根本看不清。
苍老的声音传来,简单一句反问,却让谷卫盈心头一震。
“什么是善?杀人是善吗?”
谷卫盈呐呐道:“当然不是。”声音有气无力,凸显出那颗摇摆不定的心。
她总觉得这话有坑,果然她的预感没错。只听谷老爹补充道:
“那若杀的是汉奸呢?”
姥爷这话,问得谷卫盈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小脑袋瓜埋的更低,尴尬得恨不能钻进地缝里。
见她这反应,谷老爹还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连忙往回找补。嗓音都变得温柔许多。
“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世上本就很少有绝对纯粹的善与恶,大多是所处立场不同,黑白界限也向来模糊,不能单纯以好坏来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