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翠玲特意递出台阶,主动把继子摘出去,就是希望他能顺势把责任往幕后主使身上推,免得心里有所顾忌不肯说。
若是直接点明先前偷听过,怕年轻人冲动犯倔咬死也不肯说。
果然,听到这番推心置腹,乔瑾瑜只觉喉咙干涩,鼻子发酸。
一家人呐!这些年他只觉得和这个家里格格不入,还真没想过他们是一家人。
抿了抿干渴的唇,乔瑾瑜挣扎着思虑半晌,才语气艰难的说出内情。
“你收受贿赂的事,有人在整理材料搜集证据。”
闻言卫明理脸色变得铁青,收受贿赂这个事放在之前问题不大,最多就是定个贪污罪。以他这种只收礼不收钱的作风,大不了就是撤职罚款。
但现在不行,如今受贿这叫挖社会主义墙角,“盗窃国有资产”这个罪名压下来,轻则蹲个几十年,搞不好是会吃枪子的。
这么一想,浑身的血都瞬间凉了下来。
内心恐惧沸腾,仿佛火山即将喷发,下意识就想迁怒。
卫明理抬手指着长子,咬牙恨声道:“今儿个我要是不来问,你是不是就打算把这事一直瞒下去!老子到底怎么着你了?你这是盼我去死啊!”
乔瑾瑜低下头双手插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像极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越是这样,卫明理火气越大,随即便开始口不择言。
“早知道当初你生下来就该把你溺死,养你都不如养只狗,起码狗还知道看家护院。你倒好,就那么冷眼旁观别人陷害你亲爹,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乔瑾瑜抬眸,眼神阴冷,直勾勾的盯着卫明理,轻声质问道:
“既然想弄死我,那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养我?我求着你生养了吗?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有个当爹的样吗?”
说着委屈上涌,鼻音也不由加重:“这些年除了拿钱,你还为我们兄妹做过什么?反倒是我们早早就开始洗衣做饭,小小年纪就要伺候你。”
明明是一声声质问,可乔瑾瑜的语气却冷清平淡,听不出丝毫火气。偏偏每一个字,又仿佛夹带了无法言喻的悲痛绝望,听后让人只觉喘不过气。
乔嘉懿也有所感触,回想起这些年积累下的怨气,瞪大泛红的双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面对亲儿子的指责,卫明理一派云淡风轻,对于女儿的眼泪,也没有丝毫在意。
直到乔瑾瑜讲完,才撂下水杯,斜了一眼,淡淡讥讽道:
“你们两个就是吃白饭的,凭什么跟我叫嚣?你们能吃饱穿暖有学上,这哪一样不是靠我?单凭你们自己,前些年大饥荒就能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