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是缝缝补补的人。
她突然想起沈世良,得了她的礼物,也没有问候一声,他几时回来。
若是早些年认识他,……为孤儿院化缘的人倒可以多他一个。
宜棠自顾自哑然失笑,她怎么这么实际?老想着利用他。
她也不会放过苏辰,她说她有钱,也可以让她捐给孤儿院。
可若是苏辰非要她拿沈世元换呢?
那她就把沈世元卖个好价钱吧!
宜棠想着想着,自顾自笑了,最近怎么认识了这么多有钱人?找机会她真想给孤儿院募集些银两,寄给嬷嬷她们。
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想自己。
同样是被院子围起来的四方天地,一个是让生命自由自在地生长,一切都被允许,被接纳;一个是在强扭的秩序中,被要求的人一边反抗一边维护,在斗争中逐渐成为秩序的一部分。
欺负人是为了不被欺负,不被欺负便可以欺负他人。
宜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于悲观,可沈家的长辈总让她莫名的忧虑甚至害怕,她们的言不由衷、心口不一、故作姿态,如此等等,让她找不到缘法。
她想了钟姑父的死,一时间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她不曾经历复杂的家庭关系,在沈家的她,在惶恐中努力镇定。
宜棠不会想到,此刻的沈世良,倚在育儿堂的铁门边,他向园长嬷嬷递上他捐赠的银票,鬼使神差地问道:“荣宜棠小姐可在?”
这三个字让他内心一颤。
“荣小姐离开这里很久了。”嬷嬷答道,“您是?”
“她还会回来吗?”沈世良问。
“不知道,荣小姐很久没有来信了。”嬷嬷答道,“先生,如果您见到宜棠,请告诉她,我们想念她,期待能再见到她。”
“一定。”沈世良道。
他也很想她。
晚间,沈世良去了珠江边,见到了宜棠说过的船上渔家,他把写给宜棠的信折成纸船放到了江里。
那些字迹在水里模糊,仿佛泛滥却无法言说的思念。
苏打饼烤好了,金黄油亮的菱形块垒成微型防御工事。厨娘王嫂拈起半块对着天光细看,浮着盐粒的饼面倒映出她的吃惊。
“少奶奶,洋人的饼干不应该是甜的吗?”王嫂不解,袖口沾着的苏打粉在深蓝粗布上晕出星云图案。
珠儿大着胆子问道,“少奶奶你是错拿盐当糖了吗?”
宜棠笑道:“专门做的咸口,老太太胃里有毛病,不能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