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封子,拿了最后一名君子的头颅向自身倾洒,长衫被鲜血浸透,发梢至发尾均是血污。他仰天长笑,看起来,仿佛人间魔神。
那一天,大平平山县下了好大一场雨,冲洗着洒在林叶上的交织着道理与神武的血痕,似是恸哭于君子与德将之壮烈。
敬天教抓俘的大平百姓越来越多,不称他们心意的,男为奴,女为娼。那时的流喀村——或者说流喀城——上层夜夜笙歌,酒池肉林,以活人为玩物;下层则被严刑峻法所控,成为上层宣泄的工具。一时之间,大平人人自危。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平峰五百二十四年。
那天,敬天教再次屠掉了一座拒不入教的城池,将众守丞与监城的头颅一并削下,串在城门上,以显自身威势。他们沉溺在杀戮的快感中时,一个不知来路的青年人手持一杆黑枪,站在了他们面前。
青年人长发高束,眉目紧皱,看上去弱不禁风,眼里,却是掩不住的愤怒。
当天夜里,震雷般的轰鸣声在陈江镇外的长城之畔不断传来。李闲手中的资料如此记载道:
“一颗颗星辰随着轰鸣声自天上陨落,却不见半星尘土荡起。”
“黄河之水滔滔,倒流入空中,似是升起的烟花;再从云中垂下,宛若落九天的银河。”
“遥遥在千百里外的海子,鼓起阵阵浪潮,翻涌出千百丈的威势。”
“陈江镇的青山,好似转了个面,看向战场。”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哪怕是记载这段文字的人,也没有给出答案。
只是在文字末尾,写了一句话:
“那夜之后,封子先祖和那个青年人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再往后,便是同大平大户人家所熟知的秘史一般无二了。没有贤人坐阵,敬天教仅余的君子、武将根本阻不了出离愤怒的大平铁骑。百年时光,负隅顽抗的众孤竹城被大平一一荡平,鱼肉百姓的教首被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