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倩的案子,”徐振国的声音冷硬得不带一丝温度,每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凝固的空气里,“很明确。司法程序已经走完,卷宗也已经封存。事情过去了,就应该让它……彻底过去。”他刻意加重了“彻底”两个字,像两记冰冷的铁锤,沉重地砸在林悦心头。“尘埃要落定,人土要安息。活着的人,才能更好地往前看。”
他缓缓收回了那只摩挲卷宗的手。那只原本停在鲜红“刑”字上方的手,放到了办公桌的左上角。在那个位置,放着林悦前天亲手装订、规整好的一大叠关于国企改制的报告。徐振国的手掌,此刻就那么稳稳地、不容置疑地覆盖在了那份报告的封面标题上。红色的标题“宁州市部分国有企业资产重组问题分析”被他的手指完全遮挡。
“你是个聪明人,也很有前途。”徐振国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目光锐利地落在林悦脸上,试图穿透她脸上残留的惊惧和未褪去的潮红,“组织上把你放在现在的位置,委以重任,是信任,也是考验。”
他的手依旧牢牢按在那份报告上,仿佛下面压着的不是一个调研标题,而是林悦的未来,她的仕途,她的一切可能性。那按住的姿势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威压。他的声音放得更缓,更低,每一个字都像是浸染了办公室冰冷尘土的铁灰色粒子,缓慢而沉重地坠落:
“有些事情的水太深,太浑。趟进去,不仅会把自己淹死,还可能……卷出底下不知道多少年的陈年烂泥,把岸边的人,都溅得一身脏水。”
他的目光在灯影明暗的交界处变得更加幽深难测,带着一种林悦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疲惫,那疲惫里又夹杂着一丝冷酷的警告:
“听我这老头子一句劝。赵倩死了,王安国也死了。他们都死了。”徐振国说到“死”字时,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关于她的人和事,都该安安静静地……深埋下去。”
他的手在那叠报告上微微用力,骨节泛白:“和你没有关系。和你现在的工作没有关系。和……未来更广阔的道路,也不该有关系。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