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问号瞬间缠绕住思维。覃枫强压激烈的心跳,用指尖最轻的力道,如同触碰稀世珍宝,将这片脆弱的“历史残骸”从瓦砾的桎梏中取出。一股混合着陈年烟火、尘埃和阴湿地气的腐朽味道渗入鼻腔。他迅速寻了一块尚算平整的混凝土断块,将残本轻轻放下。指尖因为高度紧张而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他俯身,凝神静气,用指甲边缘最微小的接触面,小心翼翼地捻起第一片可能翻动的焦黑残页。碳化的页边发出极其细微、令人心悸的“簌簌”声。映入眼帘的,是模糊、扭曲、带着高温熔融空洞的字迹,墨迹晕染如泪痕。
然而,就在那片混乱斑驳中,几个勉强可辨的笔画走向,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覃枫的视网膜上!
那是他父亲覃海的笔迹!
即使被火焰肆虐变形,那种特有的间架结构,笔画的棱角和习惯性的收尾方式,早已刻入覃枫的记忆深处!这是父亲的东西!旧枫韵厂的东西!很可能是某种内部记录……甚至是财务……
一股寒意从脊椎猛地窜升!覃枫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更加集中精神,以近乎虔诚的姿态,无比谨慎地翻动残页。模糊的年份碎片(仅有“20XX”)、断裂的巨额数字(末尾的零位数触目惊心)、被火焰吞噬大半的支出项目(“特殊渠道…”、“外协清…”、“付…林…”)、奇怪的符号代码……
然后,在掀过一页几乎完全碳化成黑炭的纸张后,一片相对保留稍多的、靠近边缘的区域,如同地狱之门在眼前裂开了一道缝隙!
这片区域上半部数据模糊残缺。然而,在这片斑驳的上方,在表格残余的线条旁,赫然写着几行字!笔迹与他父亲工整的笔迹截然不同,狂放、潦草、力透纸背,甚至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恶意和嘲弄?
其中一行数字和文字,如同血淋淋的刀痕,劈开了覃枫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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