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静养日子,比想象中要不平静。
顾承霄每天都会过来,一待就是半天。
刚好让谢云清有了更多试探的机会。
“医生说我最近忌辛辣,可惜了,前几天还特别想吃水煮鱼。”谢云清捧着水杯,眼神飘向窗外,语气带着几分惋惜,“记得以前有人总说我,吃辣跟喷火龙似的,偏偏还不知死活,越辣越爱吃。”
这是他和成霄之间经常发生的对话。
当年成霄看着他一边被辣得吸气,一边筷子不停的样子,总是又好气又好笑。
顾承霄正在帮他削苹果,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片刻后,他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确实,不知节制。”
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附和。
谢云清的心,却因为这句完全一致的评价,漏跳了一拍,呼吸都紧了几分。
有一次,顾承霄在他公寓处理几封紧急邮件,谢云清靠在沙发上翻看剧本,无意识地哼起了一段不成调的旋律。
那是很久以前,成霄刚开始学作曲时,随手弹给他听的片段,简单却独特,深深烙在他记忆里。
顾承霄敲击键盘的手指,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他抬起头,看向谢云清,眉头微蹙:“什么调子?听着有点……耳熟。”
谢云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故作随意地问:“是吗?我自己瞎哼的,可能是以前听过什么类似的吧。”
顾承霄“嗯”了一声,没再追问,又低下头继续工作。
只是那敲击键盘的节奏,似乎比之前慢了一些。
这样的试探,越来越多。
有时,谢云清会故意说出一些只有他和成霄才懂的口头禅。
比如,当他看到一部制作粗糙的电视剧时,会下意识地吐槽:“这特效,五毛都嫌多,简直是‘视觉灾难片’。”
成霄第一次陪他看烂片时,就是这么评价的。
顾承霄当时正端着水杯,闻言,差点呛到。
他放下杯子,瞥了一眼电视屏幕,竟自然而然地接了一句:“何止灾难,简直是精神污染。”
说完,他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云清的心,在狂喜与困惑之间反复横跳。
顾承霄的反应太矛盾了。
他有时会无意识地接上他的话,或者做出一些与成霄如出一辙的小动作——比如思考时轻敲腕骨的习惯,比如在他犯傻时,嘴角那抹带着纵容又无奈的浅笑。
可当谢云清试图更深入地追问,或者旁敲侧击地提起一些更具体的往事时,顾承霄又会表现出全然的陌生和疑惑。
“你说的这些,我没什么印象。”他会这样回答,神情坦然,不像作伪。
那些不经意流露的熟悉感,仿佛只是巧合,是他思念过度的臆想。
这种拉扯感,快要把谢云清逼疯了。
夜深人静时,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遍遍回忆着顾承霄身上所有与成霄相似的地方。
如果……如果猜测是真的……
那么,顾承霄为什么没有成霄的记忆?
谢云清意识到,仅仅满足于这种不痛不痒的试探,是远远不够的。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要主动出击,寻找更直接的证据。
哪怕最后证明一切都只是他的妄想,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