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行忽然垂下了脑袋。
他摸着龙鲤的小角,似乎在思考。
帝隐安静的等着,搁在膝头的指骨,蜷缩、打开,蜷缩、打开。
在蜡烛悄然燃尽,一声细微的‘哔啵’声响起,他眼角落了一滴泪,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似乎想要借这一股势头站起来。
然而那身躯竟似有千斤重,他只得将双手撑在膝上,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缓缓从榻边起身。
向来薄挺的脊背,似乎都挺不直了。
就在他泪水将崩,完全站直的那一刻,衣角忽然一坠。
那力度微弱,却使得他挺拔的身形开始觳觫,视线顷刻模糊。
“您,以后会对娘亲好吗?”
稚嫩的童音,仿佛一片羽毛擦过耳廓,偏偏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
帝隐猛然回眸。
许久之后,声音哽咽。
“行行……”
江行行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抓着他的衣角,执拗的仰着小脸。
再问。
“您会对娘亲好吗?”
他爹爹是愿意。
但,不能左右他对这件事的想法。
他知道娘亲愿意理眼前这个男人,还将他带到这里来,是因为娘亲喜欢这个男人。
他只要他能做到一直对娘亲好,他才会愿意。
江行行耐心的仰着小脸,在看到与他样貌很是相似的男人怔了半晌。
恍若起誓。
恍若剖心。
看着他的眼睛,用力一点头。
抬起小手,一抹泪珠子的劲儿,格外像他娘。
像是诉说天气的随意语气,更是与江献晚一模一样。
“那孩儿便信父亲一次。”
帝隐骤然屏住呼吸,用手撑住身旁的矮几,指腹在木料上擦出轻微的响声。
矮几被他这一撑,微微晃动起来,上面的烛火也跟着摇曳不定,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那双雪水汇入山溪般的眸子,有泪在眼眶边不堪重负的凝聚。
最后,崩落。
唇瓣蠕动,眼眸湿红一片,竭力屈身与他平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