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何又会失了记忆,被天道以这样一种方式,送回到三百年。
这些,到底是天道的意思。
还是,她自己的所求。
倘若是她所求,她求的……又是什么?
江献晚不由想起墓碑里那扇巨大的蚌壳。
壳中之物……到底是谁。
那维持生机,保尸身不腐,亦能凝聚温养神魂的龙形仙脉,若是出自她手……
江献晚阖落睫毛,只觉有柄钝刃,狠狠锯着她。
更让她茫然若失的是,她此刻说出的话,竟是她作为界皇时,独身行走于这天地间的冷漠。
是她。
又不是她。
“离开。”
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可能,要疯了。
休寅表情微微一滞,寒玉般的眸,还未来得及漾开如愿以偿的惊喜,便在她那一句落下的瞬间,应声而碎。
“离开……又是离开?”
他声音低的发哑,像是碎玉刮过心头,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颤意。
支颐着缓缓坐起身,动作滞涩的每一寸骨骼都在抵抗。
强撑的平静终是彻底破裂,第一次,痛楚、委屈、不解……彻底爆发了出来,困兽般,一声声的崩溃质问。
“既然要我和哥哥离开,姐姐为什么不任我们去死?为什么不叫我们死!”
“哪怕我与哥哥努力追随姐姐的脚步与你并肩!”
“谁都可以站在姐姐身边,独我和哥哥不行……为什么……为什么一点点的位置都不肯分给我们?”
“还是……”
他蓦地笑了笑,泪水在清澈与艳丽并存的面庞上纵横交织,如同雪地里骤然落下的胭脂痕。
“姐姐其实到了现在……都没有想起来我们这两个累赘,两个麻烦……是谁!”
曜灵猛地蜷缩起来,如同被一鞭又一鞭,抽打的整个身躯都在剧烈颤抖。
滚烫的泪意,毫无遮掩,淌进江献晚颈窝。
像是逃避,像是不敢看她冰冷的神色。
死死咬着牙,却抑制不住喉间破碎的哽咽,整个人像是站在万丈悬崖边,终于向前踏出了那一步——不再挣扎,只剩绝望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