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柴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乱。
“住手!”
清越却隐含一丝微喘的女声打破了柴房内凝滞的杀机。
楚清歌出现在门口。她只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外面仓促地裹了件浅青色的薄裘,发髻有些松散,几缕乌发垂落在苍白的颊边。那双平日里清冷如霜的眸子,此刻却浮着一层奇异的、水蒙蒙的恍惚,眼尾泛着未退的红痕,像是刚从一场深沉的梦魇中挣扎醒来,魂魄尚未完全归位。
她的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柴房,掠过被粗暴架起的云黯,最后落在厉刑身上,那恍惚的眼神似乎才凝聚起一点微弱的焦点。
“厉师兄,”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漂浮感,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传来,“昨夜…我旧疾复发,心悸难安。”她微微停顿,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眉头轻蹙,仿佛那里真的残留着痛楚,“听下人说,这杂役…似乎懂些民间土方,煎的药…能安神?”
她的话音落下,柴房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执法弟子们面面相觑,架着云黯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力道。厉刑的目光在楚清歌苍白恍惚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缓缓移回被反剪双臂、低垂着头的云黯身上。他眼底深处那点细微的波澜彻底沉了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既是小姐需要人手调养,”厉刑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带走。”
“是!”架着云黯的弟子应声,动作却不再像先前那般粗暴。
当云黯被推搡着经过楚清歌身边时,一阵极轻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低语,如同冰冷的蛛丝,悄然钻入他的耳中:
“别回来…哥哥…”
那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梦呓般的破碎感。与此同时,一件冰冷坚硬、带着她体温的微小物件,被一只冰凉颤抖的手,极其隐蔽地塞进了他被反剪的掌心——正是那块刻着兄妹合影的云石玉佩!玉佩边缘锋利的棱角瞬间硌入他掌心的皮肉。
云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被更大的力道推向前。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停顿,只是将那枚玉佩死死攥紧,锋利的边缘更深地嵌入皮肉,唯有掌心里那一点冰冷的温润,像烙印般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他低垂的头颅被阴影覆盖,无人看见他眼中瞬间掀起的惊涛骇浪和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