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出来。”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引导的力量。
念初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把裹着纱布的左手伸了过去,小心地平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顾言没有去触碰那厚厚的纱布,而是伸出自己宽厚、带着薄茧的右手食指,极其缓慢地、轻轻地点在了念初受伤指尖上方一点、靠近指关节的、完好的皮肤上。他的指尖温热而干燥。
“这里,”顾言的声音低沉平缓,“感觉。”
念初屏住呼吸,努力感受着爸爸指尖触碰的那一小块皮肤。温热的触感清晰传来,带着一种沉稳的、令人安心的力量。指尖伤处那清晰的“刺刺”感,似乎被这份触碰带来的稳定感稍稍隔开了一些。
接着,顾言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沿着念初食指的侧面,以蜗牛爬行般的速度,极其轻柔地向下移动了一点点距离。他的动作如此之轻,仿佛羽毛拂过,只为了传递一种“移动”的轨迹和方向感。
“试着,”顾言的视线落在念初的眼睛上,带着一种沉静的鼓励,“让感觉,跟着走。”
念初怔住了。他从未想过“感觉”还能这样被引导。他努力集中精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汇聚到爸爸指尖触碰的那一小块区域。温热。稳定。然后,那份温热和稳定感,极其缓慢地向下移动了一点点。他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努力“牵引”着指尖伤处那份尖锐的“刺刺”感,试图让它也顺着爸爸指尖移动的方向,“离开”那最疼痛的核心位置。
这很困难,很抽象。那份“刺刺”感像一颗顽固的小石子,牢牢地嵌在那里。但神奇的是,当他全神贯注地“想象”着它被爸爸指尖那股沉稳的力量牵引着、挪动时,那份痛感的“边界”似乎真的模糊了一点点,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死地钉在指尖最敏感的那一点上。一种极其细微的、掌控感初生的萌芽,在他小小的胸腔里悄然探出了头。他皱着小眉头,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与自身痛觉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