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距离暮湮藏身洞穴不算太远的一片相对开阔的骸骨平原上,一座粗糙但充满威慑力的绞刑架被迅速架起。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迅速传遍了附近的流亡者聚集点。当暮湮被老医师焦急地唤醒,搀扶着走出洞穴时,看到的是黑压压一片、被驱赶着聚集到绞刑架周围的麻木人群。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弥漫着恐惧、绝望,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的、病态的好奇。
绞刑架下,岩彪被扒掉了上衣,露出精壮但布满新旧伤痕的上身。他的双手被粗糙的骨链反绑在身后,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片死灰般的平静和眼底深处燃烧着的不甘火焰。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人群外围某个方向,那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被一个老妇人死死抱住,正是他高烧昏迷、气息奄奄的女儿!小女孩似乎被巨大的恐惧和嘈杂声惊醒,正发出微弱而惊恐的哭泣。
“岩彪!私通叛逆,袭击补给,盗取族中战略净水,罪无可赦!”刑鹫站在绞刑架旁,声音冰冷刺骨,如同刮骨的钢刀。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麻木的人群,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漠然。“今日,以儆效尤!行刑!”
没有辩解,没有求饶。岩彪只是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儿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粗糙的、浸透了油脂和污秽的绞索,套上了岩彪的脖颈。
暮湮站在人群的边缘,右臂晶化带来的冰冷刺痛似乎都麻木了。他看着那个为了女儿铤而走险的父亲,看着他眼中那绝望却不肯熄灭的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想到了沉骸谷的混乱,想到了自己为了幽凰所做的选择…都是为了守护,最终却都滑向了深渊的边缘。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阻止它!阻止这场荒谬的屠杀!
然而,就在他右臂残留的烬脉之力下意识地微微鼓荡,左眼湮瞳的漩涡即将不受控制地开启的瞬间——
绞索猛地收紧!
咯吱——!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清晰地响起!
岩彪的身体剧烈地抽搐、挺直!他的脸瞬间涨成紫红色,眼球可怕地凸出,布满了血丝!他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窒息声。他的双脚徒劳地蹬踹着空气,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下方人群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