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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烬海边纵身一跃的绝望身影,如同沉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暮湮心头,也压在所有幸存者残存的意志之上。那钙化的石婴和母亲决绝的消亡,将“末日”二字以最残酷的方式刻进了每个人的骨髓。沉骸谷旧营地虽然有了净水,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死寂、压抑,如同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再仅仅是骨粉尘埃,还有一种对未来的彻底绝望和对任何细微变动的、病态的敏感。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支由三名经验丰富的烬墟灵族巫医和五名低阶战士组成的医疗小队,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他们并非擅自离开。在骨锈病肆虐、伤患激增的绝境下,这支小队肩负着最后的希望——深入冥骸墟外围相对“安全”的区域,采集几种据说能暂时缓解骨锈病痛苦的特殊苔藓和骸骨矿物。他们带走了营地仅存的几件简陋防护骨符和少量净水,约定最迟三日便回。然而,五日过去了,杳无音讯。
起初,营地里的绝望麻木掩盖了担忧。但当断腕的老医师清点仅存的药材,发现一种关键配剂即将耗尽,而那种配剂所需的原料,正是失踪小队的主要采集目标时,恐慌才开始蔓延。没有这种配剂,营地内那些已经出现骨锈病早期症状的人,将在痛苦中加速走向钙化的终点。
“必须…必须找到他们…或者至少…找到他们可能采集到的…”老医师的声音充满了焦虑,看向暮湮的目光带着恳求。营地内的其他人,则依旧沉浸在绝望的麻木中,对失踪者漠不关心,仿佛他们的消失只是末日进程中的必然尘埃。
暮湮看着老医师焦虑的脸,又看了看角落里气息依旧微弱、依靠那变异噬魂血藤勉强维系的幽凰。右臂晶化的冰冷沉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身的崩解,但更沉重的,是那份无法推卸的责任感。那支小队,是营地最后的医疗火种,也是幽凰所需某种辅助药材的唯一希望。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追踪,成了必然的选择。
小队最后被看到是朝着冥骸墟西北方向,一片被称为“哀嚎裂谷”的区域进发。那里骸骨嶙峋,地形复杂,终年弥漫着能干扰感知的灰色雾瘴,传说深处还蛰伏着以骸骨为食的凶物。
暮湮独自一人踏入裂谷。灰蒙蒙的雾瘴如同粘稠的液体,遮蔽视线,连声音都变得沉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朽和一种淡淡的、令人不安的硫磺气息。脚下的骸骨碎片踩上去发出空洞的回响。他左眼的湮瞳无声开启,在吞噬光线的视野中,灰雾的干扰被削弱,世界呈现出能量流动的轮廓。
他追寻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残留——巫医身上防护骨符散逸的微弱灵光,战士武器上沾染的、属于某种骸骨凶物的特殊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净水的清冽气息。线索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好几次几乎消失。但湮瞳对能量轨迹的捕捉能力远超寻常,他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在迷宫中艰难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