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钙化雨的余威如同冰冷的裹尸布,覆盖着沉骸谷旧营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石灰腥气和死亡尘埃。营地内,姿态各异的灰白石雕无声地诉说着那场从天而降的灭绝性灾难。近三成的减员,让本就稀少的幸存者队伍更加凋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却更深重的绝望麻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灰烬的味道,每一次目光触及那些凝固的死亡雕像,都如同在灵魂上刻下新的伤痕。
幽凰蜷缩在暮湮怀中,胸口的变异毒藤搏动得强劲而急促,每一次鼓胀都让她身体痉挛,紧咬的嘴唇渗出鲜血。那搏动如同残酷的倒计时沙漏,提醒着十二个时辰的短暂。断腕的老医师和其他几个幸存者挤在掩体角落,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灵魂。
暮湮右臂晶化的冰冷刺痛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神经,左眼血斑的灼痛和视野中的污秽残影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熵烬碑上那道因他失控而引发的能量峰值如同悬顶之剑,圣宗的阴影随时可能降临。而头顶那片刚刚降下死亡之雨的惨白天空,如同巨大的、随时会再次睁开的恶毒之眼。
绝望,如同冥骸墟本身,沉重得令人窒息。
“不能…不能再待在地面上了…”断腕的老医师声音嘶哑干涩,打破了死寂。他枯槁的手指颤抖地指向营地外那片巨大的、由历代烬墟灵族骸骨堆积而成的“归寂塚”——那是沉骸谷的集体墓地。“钙化雨…能腐蚀地表…但深层地穴…骸骨深处…或许…能挡住那污秽的雨水…我们…得挖下去…”
挖下去?在埋葬了无数先辈的骸骨墓塚中,为自己挖掘躲避下一次“钙化雨”的坟墓?
这个提议充满了亵渎和不祥。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敬畏和恐惧。麻木的人群,在死亡的威胁下,如同提线木偶般行动起来。他们翻找出营地内仅存的、没有被钙化雨彻底毁掉的骨铲、骨镐,拖拽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向那片巨大的、散发着古老腐朽气息的“归寂塚”。
暮湮将幽凰小心地安置在相对安全的掩体内,也加入了挖掘。他右臂晶化严重,无法用力,只能用左手挥动一柄沉重的骨镐。每一次挥下,骨镐砸在堆积如山的、早已钙化发白的巨大骸骨上,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震得他虎口发麻,晶化的右臂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灰白色的骨粉簌簌落下,沾满了他的头发、脸庞和残破的衣袍。
挖掘的过程缓慢而压抑。没有言语,只有骨器与骸骨碰撞的单调声响,以及幸存者们粗重而绝望的喘息。他们如同真正的掘墓人,在埋葬祖先的土地上,为自己挖掘着最后的容身之所。惨淡的天光透过灰云,吝啬地洒在巨大的骸骨坟丘上,映照着挥汗如雨(更多的是冷汗)却眼神死寂的人群,构成一幅地狱般的末日图景。
暮湮机械地挥动着骨镐。左眼血斑的灼痛和污秽残影让他的视野有些模糊。湮瞳的力量枯竭而混乱,无法再提供清晰的感知。他只是麻木地挖掘着,试图用身体的疲惫来压制内心的绝望和右臂的剧痛。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