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眼镜干部被发现吊死在老柳树上。验尸的说他是自杀,可村里人都看见他脚踝上有青黑色的手印,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高处拽上去的。
我站在树下,桃木猴突然发烫。抬头望去,最高处的枝桠上蹲着个黑影,冲我咧了咧嘴,转身消失在晨雾中。
"七斤!"刘婶慌慌张张跑来,"囡囡不见了!"
我们找遍全村,最后在后山矿洞口发现了她的红头绳。新村长带着几个壮汉要进洞搜查,被我拦住。
"不能进。"我举起爷爷的猎枪,"里面有..."
"有什么?"刘铁柱冷笑,"难道真有吃人的大马猴?"
洞深处突然传来"咯咯"的笑声,像是很多孩子在玩捉迷藏。众人脸色大变,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
只有我听见了囡囡的声音:"七斤哥,我和阿玲姐姐玩一会儿就回来——"
夕阳西下时,囡囡果然蹦蹦跳跳地回家了,辫子上别着朵新鲜的蓝莓花。我问她阿玲姐怎么样了,她歪着头想了想:
"姐姐说,债还清了,她要带小黑去找李三爷学本事。"
转眼又是十年。我成了村里最年轻的猎户,囡囡考上了省城的医学院。每当月圆之夜,我们还能听见后山传来孩童的笑声,有时是七个,有时是八个。
去年清明,我和囡囡去祭拜爷爷。坟前不知被谁放了束蓝莓枝,上面系着褪色的红头绳。下山时,我们遇见个穿蓝布褂的老头,胸前别着朵木雕的梅花。
"三爷爷?"囡囡脱口而出。
老头笑而不语,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给我。里面是七颗光滑的鹅卵石,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最亮的那颗石头上,新刻了个小小的"囡"字。
"这是......"我猛地抬头,山路上却已空无一人,只有风过林梢的沙沙声,像是谁在哼着古老的童谣。
囡囡突然指着远处:"七斤哥快看!"
夕阳下的山脊线上,一大一小两个黑影正往深山走去。大的那个佝偻着背,小的蹦蹦跳跳,怀里似乎抱着个布娃娃。在他们头顶,七只乌鸦排成梅花形状,久久盘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