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胸腔里十枚铜钱的脉动。它们已经和心肌长在一起,每次跳动都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最中央那枚母亲的铜钱最为活跃,像是有独立生命般不时轻轻震颤。
"姑娘,你...你是林场的人?"司机突然开口,声音发紧。
我微微抬眼。
后视镜里,我的倒影终于出现了,却是穿红棉袄的小女孩模样,正对着司机咧嘴笑——那是姐姐的脸。
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司机猛踩刹车,脸色惨白地指着空荡荡的后座:"下、下车!我不拉了!"
我默默付钱离开。后视镜里,穿藏蓝棉袄的姥姥正坐在副驾驶位,朝我挥手告别。
孙小梅在老宅门口等我。她脖子上铜钱形状的血管纹路更加明显了,左眼在阳光下泛着不正常的灰白色。
"从昨晚开始的。"她带我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先是西屋的墙皮脱落,露出里面的铜钱..."
老宅西墙触目惊心。原本斑驳的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嵌着的铜钱——成百上千枚,排列成诡异的同心圆图案。最中央是十枚格外大的铜钱,正对应我体内那十枚的位置。
"我查了县志。"孙小梅递给我一本发黄的小册子,"这房子是你姥姥1953年亲手建的,当时请的工匠全都..."
"暴毙而亡。"我接上她的话,手指抚过铜钱墙。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感,那些铜钱在与我体内的产生共鸣。
翻开县志,一段用红笔圈出的记载格外刺眼:"1953年冬,红旗林场突发离奇命案,七名工匠夜半惨叫而死,尸身布满铜钱状淤青..."
院里的老槐树突然无风自动。一片树叶飘落,在空中突然燃烧起来,化作灰烬拼成一个日期:甲子年冬月廿三。
"是下一个轮回。"孙小梅的左眼流出灰白色的黏液,"你母亲笔记里提到的..."
我猛地转身,铜钱墙最中央的那枚突然脱落,滚到我脚边。拾起的瞬间,大量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大雪封山的夜晚。姥姥跪在铜钱墙前,将一枚枚铜钱按进刚砌好的墙里。她身后站着七个目光呆滞的工匠,每人脖子上都套着铜钱串...
"这不是镇压。"我捏碎那枚铜钱,黑血顺着指缝滴落,"是饲养。"
铜钱碎屑落地生根,迅速长出细密的黑色菌丝。这些菌丝像有意识般爬向铜钱墙,将脱落的位置重新填补完整。
孙小梅突然捂住左眼惨叫起来。她的指缝间渗出灰白色液体,落地后凝结成小小的铜钱形状。
"它来了..."她颤抖着指向我身后,"山魈爷的...另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