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寡妇扒在井沿的、枯瘦如柴的手指,开始动了。
不是挣扎,不是攀爬。
那十根手指,以一种僵硬而缓慢的节奏,开始有规律地敲击着冰冷的井沿石头。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声音很轻,在房门剧烈的撞击和嘶吼背景下几乎微不可闻。但那节奏…那节奏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进我的耳膜,凿进我的脑子!
是摩斯密码!
我父亲早年当过民兵,小时候他教过我一点!这敲击声…这断断续续的敲击声…
“不…不…” 我浑身冰冷,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念出那敲击所代表的、令人绝望的字母:
“R…U…N…”
Run!快跑!
张寡妇…或者说,占据了她扭曲躯壳的东西…在用她最后残存的一丝意识,敲击着这来自地狱的警告!
“砰——喀啦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巨响!
村长家的房门,终于不堪重负,从中间轰然炸裂开来!碎裂的木片和沾血的乌鸦羽毛如同暴雨般向内、向外迸射!
一股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混合着内脏腐烂和浓郁槐花香的恶臭,如同开闸的洪水般从破开的门洞中汹涌喷出!
门框的阴影里,一个东西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是村长。
但,又绝不是村长。
他的身体肿胀了一圈,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浸泡多日的青灰色,布满了滑腻的粘液和暗绿色的苔藓状斑块。衣服被撑得破裂不堪,露出底下鼓胀变形的皮肉。最令人魂飞魄散的是他的头。
村长的头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歪斜着,几乎要耷拉到肩膀上。他的脸肿胀发亮,五官被撑得模糊变形。嘴巴大张着,里面塞满了鼓胀欲裂、惨白得刺眼的槐花花苞!花苞挤压着他的口腔和喉咙,一些花瓣边缘甚至已经被他无意识的咬合撕裂,流出暗红粘稠的汁液。而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像两颗剥了皮的熟透葡萄,鼓凸得快要掉出眼眶,里面没有任何眼白和瞳孔,只有一片混沌的、死气沉沉的惨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