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焕章也立刻起身指挥。众人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将雷母抬到偏厅暖阁安置。
不消片刻,山寨里最好的郎中背着药箱匆匆赶到。他屏息凝神,仔细为雷母把脉,又翻开眼睑查看,片刻后,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如何?”
“插翅虎”雷横死死抓住郎中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虎目圆睁,布满血丝。
“雷都头莫急,莫急!”
郎中连忙道,“老夫人脉象虽弱,却非沉疴重疾。依老夫看,这是……这是饿极脱力,虚损过甚所致!恐怕已有数日未曾好好进食饮水了!”
“饿……饿的?”
“插翅虎”雷横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堂堂郓城都头的母亲,竟会在离郓城不远的家中活活饿成这般模样?
这正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原本他没有被活捉上山,还是当地一霸,但是被生擒上山后,所有人都认为他不过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从贼的阶下之囚,还待见他干嘛?
“正是!”
那郎中肯定地点点头,“速去取些上好的参片来,煎一碗浓浓的参汤,先吊住元气。待老夫人缓过气来,再慢慢喂些温热的稀粥米汤,循序渐进,切忌油腻生冷。只要调理得当,并无大碍!”
王伦立刻下令:“听见没有?速去取最好的老山参!熬参汤!再备好温粥!”喽啰们又是一阵忙碌。
雷横听到母亲无性命之忧,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但看着母亲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巨大的后怕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翻腾。
他扑通一声跪在母亲榻前,握着母亲枯瘦如柴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
王伦走到雷横身边,脸上带着沉痛和自责,叹息道:“雷横兄弟,此乃我之过也!早知令堂境况如此艰难,就该早些派人下山接应,何至于让老人家遭此大罪!是我思虑不周,让你母子受苦了!”
最近事多,这件事上王伦确实没有做的周全,早就应该把雷横老娘接上山来,收买人心的。
“插翅虎”雷横猛地抬起头,用力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王头领!此言差矣!今日之前,我雷横是官,您是匪!两军对垒,各为其主!您没有任何道理、也没有任何义务去照料一个敌将的老娘!您能在我刚刚归顺,尚未立下寸功之时,就毫不犹豫地派人去接我娘,这份恩情,这份仁义,雷横铭感五内,永世不忘!”
他的目光转向虚空,仿佛要穿透梁山的屋宇,直刺向郓城方向。那眼神中的悲痛迅速被一种刻骨的恨意和失望所取代,熊熊怒火在他眼中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