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种混合着无尽悲凉、绝望、自嘲和…某种奇异解脱的惨笑。
她无视了门外震天的喊杀声,无视了阁内众人惊疑警惕的目光。那双刚刚恢复了些许清澈、此刻却如同蒙尘古镜般的眼眸,缓缓地、缓缓地转动,最终,落在了被柳如烟紧紧抱在怀中、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何济身上。
她的目光,极其复杂。有痛苦,有悔恨,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万念俱灰后的平静。
“逆贼…党羽…呵呵…”沈雁秋用那沙哑破碎的声音,重复着门外官兵的厉喝,嘴角的惨笑带着刺骨的嘲讽,“说得好…说得好啊…我沈雁秋…可不就是…你们口中…那引狼入室…罪该万死的…‘党羽’么…”
她的话,如同冰冷的刀子,再次割裂了阁内本就压抑的气氛。
“雁秋姐姐…你…”唐蜜儿看着她惨笑的样子,又是害怕又是难过,小脸皱成一团。
沈雁秋没有理会她。她的目光依旧锁在何济脸上,声音带着一种飘忽的、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追忆。
“何济…半字先生…”
“你说得对…我…一直在用仇人的刀…杀恩人…”
“这把刀…淬了毒…也…早就…捅进了…我自己的心…”
她缓缓抬起那只沾满自己泪水和灰尘、苍白纤细的手,颤抖着指向地上那卷被楚晚晴捡起后随意丢弃在一旁的明黄密诏。
“江南道…书香沈家…满门七十三口…”
“一夜之间…化为焦土…”
“爹…娘…刚满三岁的小弟…”
“管家伯伯…把我…塞进枯井…临死前…把那令牌…塞给我…”
“他说…‘小姐…拿着…这是…信物…是…是希望…活下去…报仇…’…”
她每说一句,身体就颤抖一下,声音里的痛苦就加深一分,那惨笑却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