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卷过坑底,卷起细碎的黄沙,颜芷汐望着那片过于平静的焦土,久久不语。雷无为拖着重伤未愈的身躯,挪到颜芷汐身前,粗重的喘息道:“那小子……带着一身化不开的机缘,小汐你放心,魂牌既亮着,便是天塌下来也有转圜的余地,说不定这遭反倒是他的造化。” 他抬手想拍她的肩膀,却在最后放弃了。
小白飞起来望着颜芷汐,声音里带着异兽特有的澄澈:“梅念身上的气运极浓得,这样的人说是天选之子都不为过。这次说不定是我们看不懂的机缘,梅念每次遇险,不都安全的走出来了吗?”
两道声音像是投入冰湖的石子,终于在颜芷汐死寂的眼底漾开一圈涟漪。她望着掌心莹润的魂牌,豆大的泪珠忽然毫无预兆地砸在玉牌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一直以来…… 都是他挡在我身前。” 她的声音碎得像风中的残烛,“有他在,我连思考下一步都觉得多余。可现在……” 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进领口,“他要是真的不在了,我……”
风槿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时,才发现颜芷汐的身体竟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颜芷汐埋在她肩头,起初只是压抑的呜咽,渐渐化作撕心裂肺的抽泣,像个被抢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童,将所有的委屈与恐惧都倾泻在这声哭喊里。风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掌心能触到她灵力紊乱时凸起的经脉。
风槿望着天边碎裂的云层,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明明修为早已超越了自己,可在梅念面前总像株需要庇护的菟丝花。她对他的爱从不是嘴上的甜言蜜语,是寒夜里悄悄焐热的灵酒,是险境中下意识挡在身前的背影,是把所有柔软都藏在坚硬外壳下的默默相守。如今这根支撑她世界的柱子骤然消失,天怎会不塌?
怀中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风槿摸了摸她汗湿的鬓发,此刻那枚被颜芷汐紧紧攥在手心的魂牌,算是颜芷汐的最后期盼了。
也不知在混沌中沉浮了多久,梅念猛地抽了口冷气,浑身骨头像被拆下来重拼过一般,每动一下都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挣扎着坐起身,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漆黑,仿佛天地未开时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