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冰冷的死寂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人无法呼吸。狭窄的管道角落里,只有冷凝水滴落的“嗒……嗒……”声,单调地敲打着凝固的时间。
鹤淮离僵硬地跪坐在冰冷的絮状物上,如同被冻结的雕塑。手腕上,那只如同寒铁铸就的手,冰冷、沉重、纹丝不动地死死扣着,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非人的苍白。力量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带来持续而尖锐的钝痛。
他低着头。
视线……死死地……钉在……那只扣住自己手腕的……冰冷的手上。
苍白。
修长。
指节分明。
覆盖其上的皮肤(如果那能称之为皮肤)光滑、毫无瑕疵,如同最上等的寒玉雕琢,却透着一种毫无生气的、非人的冰冷。指尖深深陷入他腕部的皮肉,留下清晰可见的凹痕。
而这只手的主人……
墨泽。
无声无息地仰躺在他身旁。
双目紧闭。
苍白冰冷的面容如同最完美的死亡面具,毫无波澜,亦无生机。暗红残破的外袍凌乱地敞开着,袒露出大片同样苍白冰冷的胸膛和腰腹肌理。线条流畅,紧实,蕴含着非人的力量感,在昏暗中如同冻结的冰川,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意。
后背……那崩裂的恐怖伤口……依旧狰狞地敞开着。在左眼幽蓝的视野中,那层强行封冻住“泽”字与“鹤淮离”纠缠烙印的幽蓝光膜,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核心……沉寂……’**
**‘……能量……逸散……’**
**‘……链接……强度:0.01%……’**
微弱的、如同垂死者最后呓语的意念碎片,断断续续地飘过。每一次接收到,都像冰冷的针扎在鹤淮离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别走……
烙印……
锚点……
那沙哑干涩的命令,那自我毁灭的惨嚎,那最后死死扣住他手腕的固执力量……如同最残酷的烙印,一遍遍回放,狠狠灼烧着他的灵魂!
是他!
是他那一声“哥”!
是他这具“容器”的存在!
是他名字的烙印!
最终……将这强大、冰冷、非人的存在……拖入了逻辑崩解、自我毁灭的深渊!
沉重的负罪感和一种被冰冷宿命彻底锁死的绝望,如同粘稠的毒液,灌满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看着墨泽那毫无生气的脸,看着那袒露的、如同寒冰封冻的苍白肌理,看着那死死禁锢着自己手腕的冰冷手指……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滔天恨意、无尽屈辱、深入骨髓的恐慌……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被强行撕开的、血淋淋的……空洞感……
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