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厚实得能挡熊瞎子的木门外头,哭腔裹着风雪,砸得门板嗡嗡响:“林叔!林叔救命啊!开开门!有…有东西追我们!老三…老三他不行了!”
声音又慌又破,像被掐着脖子的公鸡,带着一股子尿裤裆的绝望。不是装的。
屋里的空气,刚松下去没一会儿,瞬间又绷紧了弦儿。
老林端着那杆擦得锃亮的长筒火铳,枪口稳稳地垂着,浑浊的眼珠子没什么波澜,只是侧着耳朵,像老狼分辨风里的动静。老耿已经贴到了门边,像条影子融进了墙角的黑暗里,后腰上别着的那把寒光闪闪的猎刀把子,露出来一截,冷飕飕的。小石头抱着石头,吓得大气不敢出,眼珠子瞪得溜圆。
江屿靠墙坐着,胸口那块熔进去的铜斑,沉稳地搏动着,散着温乎劲儿。他半闭着眼,脸色还白得瘆人,可那眉头皱了一下,又缓缓松开,像是耗尽了力气去听。攥着我的那只手,滚烫,力道却稳当多了。
我一颗心在腔子里“咚咚”撞,刚放下去又提到了嗓子眼。门外是谁?真被那黑煞撵上了?还是…别的啥玩意儿?
老林没吭声,朝老耿递了个眼色。老耿像只灵巧的狸猫,悄没声地挪到门边,没碰门闩,把脸贴到厚实的门板上,耳朵死死压住那条最宽的木头缝。
外头的哭喊停了,只剩下呼哧带喘的粗气,还有风雪砸在门板上的噗噗声。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老耿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侧耳听了足足有半分钟。他猛地直起身,朝老林用力一点头,眼神凝重,压着嗓子:“是山脚赵家沟的二小子赵大柱!他哥赵大山也在!拖着个人,血腥味重,人快不行了!后面…好像真有东西缀着,动静邪乎,不像活物!”
赵家沟?离这后山可远着!这冰天雪地的,他们咋摸上来的?还拖着个重伤的?
老林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没立刻开门,反而走到墙角,从一堆杂物里飞快地摸出个东西——是之前那个刻满蛇虫符号的黄铜疙瘩。他捏着那玩意儿,走到江屿跟前,浑浊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江屿胸口那块温润搏动的铜斑。
江屿像是感觉到了,眼皮掀开一条缝,暗沉沉的目光迎上老林。
“小子,” 老林的声音又冷又硬,像块冻透的石头,“管好你心口那‘炉子’,别让它‘窜火苗子’!敢招来不该招的,老子先崩了你!” 这话说得杀气腾腾,没半点玩笑。
江屿没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他那只攥着我的手,力道又紧了一分,我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绷紧,胸口那块铜斑的搏动,似乎刻意地压得更沉、更稳了些。一股温吞却厚重的暖意,源源不断地从他掌心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