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沈梦雪的针织小熊闹钟刚发出第一声嗡鸣,冰凉的手指就已经扯开了毛绒被。
霜花在玻璃窗上凝结成诡异的纹路,映着她眼下青黑的阴影,浅灰色睡衣被冷汗黏在背上,像一层冰冷的枷锁。
梁颂年倚在雕花门框上,看着少女机械地往书包里塞课本。
她的动作迟缓得像个提线木偶,米白色小熊挂饰歪歪斜斜地垂在书包侧袋,随着颤抖的手腕轻轻摇晃。"又要迟到了。"
他故意用轻快的语调开口,却在瞥见沈梦雪通红的眼角时,声音不自觉地顿住。
沈宅的长廊永远弥漫着檀香味,此刻却混着沈梦雪压抑的喘息声。
她抱着厚重的练习册小跑,针织袜蹭过冰凉的月光石地板,在凌晨的寂静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响。
经过祖父书房时,鎏金座钟恰好敲响五下,惊得她手中的习题集散落在地,纸张翻飞间,梁颂年看到最上面那张试卷鲜红的68分。
——————
补习班的日程像精密的齿轮,将沈梦雪的生活碾得粉碎。
钢琴课上,她的手指在琴键上机械起落,指甲缝里还沾着前一堂书法课的墨渍;
马术训练时,她蜷缩在马鞍上打瞌睡,缰绳从掌心滑落,惊得马匹发出不安的嘶鸣。
梁颂年攥着马鞭站在一旁,看着少女摇摇欲坠的身形,黑曜石袖扣硌得掌心生疼。
深夜的沈宅沉入黑暗,沈梦雪的房间却还亮着灯。
台灯暖黄的光晕里,她趴在桌前批改作文,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
突然,钢笔在作文本上晕开一团墨渍,写着"我的梦想"的标题下,只有歪歪扭扭的半句话:"我想......"
当祖父发现她在礼仪课上睡着时,雕花折扇重重砸在红木桌面上。
沈梦雪扑通跪地,针织裙下的膝盖磕在冰凉的地砖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身为沈家子女,怎能因为一点小挫折就因此哭泣?"祖父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翡翠扳指划过她脸颊,留下一道红痕。
小黑屋的门轰然关闭时,沈梦雪的尖叫被黑暗吞噬。
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她蜷缩在墙角,针织小熊玩偶被攥得变形。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光斑。
她数着墙上的砖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黎明的第一缕光刺破黑暗。
被放出来时,沈梦雪的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
她扶着墙根往前走,针织衫沾满灰尘,发间还别着不知何时沾上的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