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的风雨似乎总偏爱豪门深宅。扳倒周家的余波尚未平息,城东另一座以奢华低调着称的“松涛苑”内,却已掀起了新的惊涛骇浪。清晨,一则爆炸性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江州上流圈子飞速蔓延——松涛苑的主人,掌控着庞大航运帝国的富商赵秉坤,昨夜在家中书房暴毙!
死状极其诡异,也极其可怖。
当沈观澜接到林晚秋略显急促的电话,随她一同踏入松涛苑那间弥漫着沉重死气的书房时,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呕吐物气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腥,瞬间充斥了他的鼻腔。**嗅觉(百草鼻)** 本能地开始分析:未消化的食物残渣、胃酸、胆汁…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如同苦杏仁被碾碎后散发出的特殊气息!
赵秉坤的尸体歪倒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那张昂贵的真皮座椅上。他双目圆睁,眼球因巨大的痛苦而暴突充血,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扩散到极致,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极致恐惧与难以置信。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嘴角残留着白沫和呕吐物的污渍。双手死死地抠抓着椅子的扶手,指甲尽数崩裂,深陷进昂贵的皮革里,留下十道狰狞的血痕。整个身体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态扭曲僵直,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瞬间扼杀了所有生机。
书桌上,散乱地摊着几份文件,一杯喝了一半的顶级龙井早已冰凉。而在文件旁,一个精致的描金珐琅点心盒翻倒在地,里面滚落出几块造型小巧、馅料饱满的桂花栗蓉酥。其中一块被咬了一口,金黄的酥皮和深褐色的栗蓉馅散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初步判断是急性中毒,毒发迅猛,从出现症状到死亡,可能只有几分钟。”提前赶到的法医脸色凝重,对匆匆赶来的刑侦队长李冰低声汇报,“具体毒物…还需要化验。呕吐物和胃内容物已取样,还有这些点心…”
李冰英气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锐利的目光扫过书房内神色各异、充满惊惶与猜疑的众人:哭得几乎昏厥过去的赵秉坤年轻妻子(续弦)、脸色惨白强作镇定的长子赵宏远、眼神闪烁不安的管家老何、还有几个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的佣人。空气中弥漫着悲伤、恐惧,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阴谋的味道。
“封锁现场!所有人暂时不得离开!”李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最终落在那些点心上,“这些点心,谁送来的?”
管家老何连忙上前一步,声音带着颤音:“回警官,是…是厨娘张嫂。老爷…老爷昨夜处理公务到很晚,说有些饿了,特意吩咐张嫂做了她最拿手的桂花栗蓉酥送上来…”
“张嫂呢?”李冰追问。
“在…在厨房拘着呢…”一个警员回答。
林晚秋站在沈观澜身边,低声道:“赵家航运最近在争夺一条新开辟的国际航线,竞争对手很强硬…内部也不太平,赵宏远和他这个年轻继母的关系…很微妙。”她点到即止,但意思已然明了。豪门恩怨,情仇利纠,往往是毒杀最好的温床。
沈观澜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越过悲泣的妇人、强装的孝子,越过惶恐的管家,最终落在那块被咬了一口的桂花栗蓉酥上。视觉(黄金瞳)微光凝聚,穿透酥皮的表层,看向内部的栗蓉馅料。色泽深褐,质地细腻,似乎并无肉眼可见的异物。
但那股萦绕在尸体周围的、若有若无的苦杏仁混合着某种奇异草腥的气息,却如同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