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湾的霓虹在雨帘中碎成光斑时,王世杰的皮鞋踩过半岛酒店的羊毛地毯,走廊壁灯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投下冷硬阴影。永高公司代表约翰逊坐在套房长沙发上,指间夹着的雪茄明灭不定,对面的会计师纽曼正在整理收购意向书草稿,纸页上“2.8亿港元”的数字被红笔圈得醒目。
“三天内签约,”王世杰将茶杯轻轻搁在玻璃茶几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响,“我方支付五千万定金,剩余款项在交割时付清。”他推过一份汇丰银行的资信证明,“这是我行的资金承诺书。”
纽曼扶了扶圆框眼镜,钢笔尖在“交割日期”一栏停顿:“按惯例,资产清查需两周时间。”
“贵公司急于套现的消息,”王世杰忽然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份《华尔街日报》剪报,“已经出现在今天的金融快讯里。如果拖到下月初,恐怕会有其他买家——比如置地公司?”
约翰逊的瞳孔微微收缩。作为得州石油巨头的代表,他清楚怡和洋行旗下置地公司对中环地皮的觊觎。窗外惊雷炸响时,他终于将雪茄按灭在水晶烟灰缸:“11月13日下午三点,在永高公司香港办事处签署正式协议。”
1970年11月13日:交割前的暗战
正午的阳光穿透写字楼百叶窗,在王世杰的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他盯着腕表秒针跳动,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两小时十七分钟。助理突然推门而入,手中握着加急电报:“王生,希尔顿集团发来律师函,要求确认管理合约延续性。”
电报上的英文措辞带着威胁意味:“若变更管理团队,将触发全球品牌连锁协议中的‘地域排他条款’。”王世杰扯松领带,抓起电话拨给法律顾问:“告诉他们,我们只收购资产,不承接管理合约——但可以支付三个月的过渡期管理费。”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他抵达永高公司办事处时,纽曼正在核对资产清单。玻璃幕墙外,中环的车流如金色溪流,希尔顿酒店的青铜门柱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王先生迟到了。”约翰逊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冰块撞击声里带着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