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你胡说!”陈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我哥他……他怎么可能……”
“不可能?”林晚惨笑一声,那笑声比哭更难听。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抽出里面陈默亲笔写下的《情况说明》,狠狠摔在陈亮胸前!纸张飘落在地板上,陈默那清秀而此刻显得无比刺眼的字迹暴露在冰冷的灯光下。“自己看!看看你们眼里那个完美无缺的陈默,到底做了什么!”
陈亮如同被烫到般,猛地弯腰捡起那张纸,手指哆嗦得几乎拿不住。张丽也立刻凑过去,两人头挨着头,贪婪而恐惧地扫视着纸上的内容。越看,他们的脸色就越难看,最后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绝望和巨大的恐慌。挪用公款!五万!炒股!填补窟窿!这些字眼像毒蛇一样钻进他们的脑子。
“完了……完了……”张丽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这要是查出来……名声全毁了……我们……我们也会被连累的……孩子以后怎么办……”她的恐惧溢于言表,甚至盖过了对婆婆生死的关注。
周正明看着眼前这场失控的家庭闹剧,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沉声打断:“现在不是追究责任和恐慌的时候!赵会计只是起疑,还没有确凿证据!他当年临近退休,账目交接可能有些不清。他现在只是在私下里找人打听陈默当年经手那笔钱时的情况,想找到一些佐证他疑点的东西,比如……某个经手环节的签名模糊不清,或者时间点对不上之类的细节。”
他看向林晚,眼神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林女士,陈默在信里说,他是在‘事发前’填平的窟窿,且‘分毫未动’。这很重要。只要那笔公款最终没有缺失,性质就不算特别恶劣。现在最关键的是,有没有留下任何可能被抓住的把柄?比如,他当时是如何操作还款的?有没有留下不规范的痕迹?或者……有没有其他人可能知情?”
周正明的话像一盆冷水,让陷入绝望和互相指责的三人稍微冷静了一些。林晚用力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悲愤中抽离。她看向周正明,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信里也只说填平了,没人发现……”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ICU那厚重的玻璃门。里面,婆婆毫无知觉地躺着。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脑海——婆婆!婆婆吴玉芬,作为陈默的母亲,作为这个家曾经的主心骨,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或者,当年陈默走投无路时,有没有可能向最亲近的母亲透露过一丝半点?甚至……寻求过帮助?毕竟,填上五万的窟窿,单靠陈默微薄的工资和积蓄,再加上“亏了一些”的股市收益,真的能那么快、那么悄无声息地完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