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陈礼水辗转难眠。胡慕君背对着他,呼吸均匀。他轻轻起身,走到阳台上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喂,妈,是我。"
"这么晚了,出啥事了?"王芬菲的声音透着担忧。虽然已经晚上十一点,但母亲总是随时准备接他的电话。
陈礼水简单说了丈母娘要出钱让慕君住月子中心的事。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五万块?"王芬菲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住啥月子中心要五万块?这不是糟蹋钱吗?"
"妈,现在好的月子中心都这个价..."
"我不管什么价!"王芬菲打断他,"我养大你容易吗?你爸走得早,我一个人拉扯你,啥苦没吃过?现在你媳妇生孩子,我这个当婆婆的不能照顾,传出去像什么话?"
陈礼水能想象母亲此刻的表情——眉头紧锁,嘴角下撇,那双粗糙的手一定在无意识地搓着围裙边。
"妈,慕君她妈也是好意..."
"好意?"王芬菲冷笑一声,"她是嫌我们农村人不会照顾人吧?礼水,你别忘了,你小时候发烧到四十度,是谁整夜不睡给你擦身子?你出水痘浑身痒,是谁一遍遍给你涂药?现在城里人金贵了,连月子都要外人伺候了?"
陈礼水无言以对。母亲的话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着他的心。他想起小时候生病,母亲背着他走五里路去镇上看医生的情景。那时候没有车,母亲瘦弱的肩膀是他唯一的依靠。
"这样,"王芬菲突然换了语气,"你跟你丈母娘说,不用花那个冤枉钱。我来照顾慕君,保证比什么月子中心照顾得好。那五万块钱...就当是给我们的辛苦费。"
陈礼水愣住了:"妈,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王芬菲理直气壮,"我照顾自己儿媳妇,拿点辛苦钱怎么了?她朱运连有钱,五万块对她来说算什么?你知道村里王婶去城里给人家当月嫂,一个月都八千多呢!"
挂断电话后,陈礼水在阳台上站了很久。夜风吹散了他吐出的烟圈,却吹不散心头的郁结。他知道母亲的想法有些过分,但也理解她的心情。自从他和胡慕君结婚后,母亲总觉得低人一等,因为胡家条件好,婚房是胡家出的首付,车子是胡家陪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