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已归鞘,隐没在虚空中。
刘夙低头,胸口中央赫然裂开一道血痕,鲜血狂涌,脸上尚未褪去惊恐之色,整个人已直直倒地,再无声息。
风过,地静。
鬼王虚影在空中仰天长啸,随后缓缓溃散为漫天幽蓝鬼火,纷纷归于白衍初身后,像是在向它真正的主人致意。
此刻,战局已定。
白衍初收剑而立,身影孤傲如刃,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唯他未动。
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向阵中重伤昏迷的女子。那双曾对万鬼无惧的眼,在此刻,终于软了下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步。”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冰冷的身体,脸色苍白,血仍在沿着胸口缓缓流下。
“晓晓……”他低声呢喃,像是怕她醒不来。
指尖颤抖着覆上她染血的鬓角,他甚至不敢用力,只怕碰碎了她最后一口气。
胸腔内仿佛有什么咔的一声碎了。
抱着她的指尖轻颤,几乎连魂魄都被抽离了一半。
那种迟了一步、深怕失去她的悔意与怒意,像是烈焰焚心、冰刃噬骨。
她的气息薄弱到几不可闻,唇色已无血色,仿佛下一瞬便会彻底从他怀中消失。
白衍初一手扣着她的后颈,一手小心地托起她的腰身,像是抱着这一世最易碎的珍宝。他低头贴近她额角,久违的温度混着她身上的血腥气息一寸寸浸入他的皮肤,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阵中终于安静下来。
远处,有人小心翼翼靠近。
“……我不晓得她身上带伤;”耶律屋质声音低哑,带着一丝罕见的颤音。他的眼中有懊悔、有疲惫,更多的是一种压抑的自责;“我以为……”
白衍初抬起头,眼神冷得仿佛能将周遭的空气冻结。
那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耶律屋质后半句话哽在喉间。他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能站在一旁,任风吹乱发角,脸上血迹未拭,眼底却尽是沉沉悔意。
封崎也走上前,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抱歉!是我……没能守好她。”
白衍初没有看他,只低头将萧钰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手臂稍稍收紧。
那一瞬,煞气已尽,他却像是燃尽所有后只剩下一具空壳的傀儡,只能凭本能将她护在怀中。
“……我们回去。”他说。
语气淡到近乎冷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小心翼翼地将萧钰抱起,衣袂扫过阵中残留的灰烬。无数焦黑的符纸与破碎的咒念在他脚下簌簌破碎,宛若一场破败梦魇终于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