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柔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她在武德殿在侍墨女官多年,是知道看奏章的辛苦的。
那是皇帝了解外头发生的事,唯一的途径。
若是看漏了什么,或许就跟不上实事。
有时候甚至还要将从前的奏章找出来,挨着对比进程,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这是一件及其耗费心力的事情。
当然,如果都交给大臣们去办,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那就代表着权利外移。
而权利外移,对一个皇帝甚至整个国家来说,都是致命的失衡。
所以,要想做一个合格的皇帝,勤勉,劳心,是最基本的要求。
……
……
夜深了,武柔坐在案几前,看着一本一年多以前,没有看完的书,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起伏动荡,从这里出去过似的。
她盘着腿,安静地又翻过了一页,就听见外头有小声通报的声音。
于是连忙从席位上站了起来,迎了过去。
寝房的门打开,李善便出现在了门前,刚刚侧过了脸来,看见她,微微笑了一下。
武柔有片刻的心动,随即便躬身行礼,规矩地道:
“陛下。”
李善有些意外,一边迈步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边说:
“你突然这么规矩了,我都有些不适应了。”
“这是在宫里,自然要小心。”武柔眼睛追着他的身影,一刻也没有离开,掩藏不住的眷恋和满足。
寝阁的门,被在外头守夜的彩衣给合上了,“咔哒”一声轻响。
屋子里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两人依旧习惯性的,隔着两三步远的距离站着,四目相对,突然有些尴尬和……紧张。
李善侧了一下身子,看了一眼她摊开的书,问:
“在看什么?”
武柔说:“两年前新出的诗集,之前没有看完。”
李善听闻,突然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很是疲累地说:
“其实我并不关心那本书,我看了一天的字了,眼睛疼,只想休息。”
说罢,他侧目看了武柔一眼,意有所指。
但武柔站着没有动,咬着嘴唇,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似有难色。
他更加的尴尬了,他将眉眼垂了下来,然后……缓缓张开了双臂,说:
“你当初在……在那儿都那么大胆,如今怎么还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