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思谦有些羡慕他的热情,一直默默地听着,看着他,半晌说道:
“你总是这样,不管多不堪的世道,你都能瞧出好来,从未见你消沉失意过,不像我时常扫兴,也没有几个朋友,也就是你还能惦着我。”
“哎,话不能这么说,你有你的好,世上总得有几个像你一样较真的人,这世道才能越发的清明不是么?”
裴行俭倒完了水,就开始剥蒜,剥好了就放在小碟子里,一边剥一边抬眼瞧了瞧正襟危坐的韦思谦道:
“怎么了?做了监察御史之后,事情不太顺利?”
韦思谦叹了一口气,说:
“逆水行舟,哪有顺利的时候。做县令的时候上司就嫌弃我事儿多,现在上下都嫌弃我事儿多。
管他呢,我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只要陛下不撤我的职,谁也管不了我。”
裴行俭听闻,笑出了声来,说道:
“这你放心,咱们陛下虽然年轻,但是有主见,他正需要你这样的人,第二个还难找呢。”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面上来了。
那饸饹面做得很香,裴行俭忙活到现在,韦思谦就等他到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吃饭,于是闷头吃起面来,也顾不得说话了。
正在这个时候,从一楼又上来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坐到了他们身后的一张桌子上。
二楼人少,说话声音很清楚地传了过来:
“你是真的不够意思,卖地之前,说一定请我吃顿好的做分别之礼,这卖完了,好的就是一碗饸饹面?”
“哎……别提了,本来想着卖了长安的地,回老家能置一处房产,外加几十亩良田,这下好了,弄得跟老家差不多,什么都不够了,你就凑合着吃吧。”
那两个人坐了下来,听着的人好奇地问:
“为什么?”
另一个人说:
“那天我去通译所办离职,所里的老上司听说我要卖地,便拉着我说,正好有人要买,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介绍你个买主。
我一听,都是卖,卖给谁不是卖,顺便卖老主顾个人情,有什么不好,结果到那一看,你猜是谁要买我的地?”
听得人有些焦急,又有些气愤,说:
“谁啊?难不成是圣上?!长安城的地多贵啊!压得跟你们老家桐乡一个价!”
卖地的人连忙嘘声压他的声音,语气都是苦的,小声说:
“跟圣上也差不了多少了,尚书省右仆射、褚遂良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