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子它回到船上,脸色有些凝重。
"什么情况?"李明衍问道。
子它皱着眉头,组织了一下语言:"主公,情况有些棘手。这群百姓都是蜀地的老土着,他们说是在族长的带领下,正在迎接逆流而上的...鬼神。"
"鬼神?"阿漓诧异道。
"是的。"子它继续道,"据他们说,这个地区已经九个月没有下雨了。在蜀中这种多雨之地,如此长时间的干旱极为罕见。乡老们数次设坛求雨,都没有结果。"
李明衍微微皱眉。蜀中素来雨水充沛,九个月不雨确实反常。
"然后呢?"他示意子它继续。
"这一带大部族的族长麾下有个巫师,"子它的表情有些古怪,
"在最近一次祷告后,这巫师得了个谶语,说十日之内,会有'水伯'逆流而上。如果水伯愿意降雨,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水伯不愿意降雨..."
他顿了顿:"那就说明水伯已经被旱魃夺魄,成了旱灾的帮凶。而且这被夺魄的水伯一定会想尽办法逃脱。所以,只有将这一行'旱魃'打死,天才能降雨。"
···
船上众人面面相觑。
"荒谬!"吕由年轻气盛,忍不住道,"什么水伯旱魃,分明是无稽之谈!我们要不要跟他们说清楚,我们是从下游百越来的普通人?"
阿漓也点头道:"我可以说百越土语,让他们知道我们既非神也非鬼,只是路过的旅人。"
"没用的。"李明衍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你们没看出来吗?这巫师显然是求雨不成,害怕被族人问责,就信口雌黄编了这么个说辞。"
他走到船舷边,望着岸上那些期待又恐惧的面孔:"将求雨失败的责任推给下游来的商船,这是何等歹毒的计策。无论是哪个倒霉蛋恰好在这个时候经过,只要十天内不下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人祭天。"
"而且,"他的分析一针见血,"你们以为解释清楚就有用吗?对于深陷绝望的人来说,他们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个发泄的对象。无论我们怎么解释,都会有人选择宁可错杀,不可错放。毕竟,万一我们真是'旱魃'呢?"
子它见状,低声道:"主公,要不要属下带人杀出一条血路?我们虽只有二十名精锐,但都是百战之士。先护送主公突围,再从容调集百越兵马前来接应。"
李明衍微微摇头,目光扫过岸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不可。我们初到蜀地便大开杀戒,岂不是自绝于蜀人?况且这些都是我的好儿郎,岂能为这等荒唐事白白送命?"
他又望向西方:"至于从百越调兵,千里迢迢,远水解不了近渴。等援兵到来,恐怕我们早已成了祭天的牺牲品。"
正说着,李明衍忽然抬头看天。蜀地的天空有些阴沉,云层厚重,却偏偏不见雨水。
他心中一动,多年治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云层的形态...
"有了。"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众人还在疑惑,李明衍已经整理衣冠,大步走到船头。他举起右手,威严的手势让岸上的喧哗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