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姜黎蹲在御膳房后院的酸菜缸沿上磨刀。青杏捧着油纸包挤过人群,刚炸的糖糕香气混着腌蒜味儿,呛得掌勺太监直捂鼻子。
"姜阎王!昨儿送来的燕窝全成耗子屎了!"采买嬷嬷叉腰堵在库房前,镶金护甲差点戳到姜黎鼻尖。
刀光"唰"地削落她半截指甲盖,姜黎赤脚碾碎滚到缸边的发霉红枣:"耗子屎?"她突然揪住嬷嬷的翡翠耳坠晃了晃,"您往干货里掺碎瓷片的时候,怎不嫌硌着菩萨眼?"
满院杂役还没反应过来,青杏已掀开库房暗格。发黑的官燕簌簌落出,底下压着整整三箱鎏金餐具,某个盘底还粘着御膳房总管的私印。
"哎哟喂!"总管白着脸扑上来,被姜黎一坛子腌黄瓜汁浇个透心凉,"新调的'醒脑汤',公公慢用!"酸汁混着朱砂在青砖上洇出个"贪"字,惊得树梢麻雀扑棱乱飞。
萧景珩的蟒纹皂靴恰在此时踏过月洞门,律师证"啪"地拍在酸菜缸上:"光启十六年克扣赈灾粮,永昌十二年私贩贡品——"鎏金怀表链缠住总管脖颈,"这罪状够你祖坟长满烂菜叶。"
姜黎突然抽搐倒地,织金裙摆扫翻整排酱缸:"本宫突发恶疾...要八百斤官燕才能起——"腌萝卜"咕噜"滚到疾步而来的明黄衣摆前,被老皇帝弯腰捡起。
"丫头,治贪比治头风痛快吧?"龙纹广袖抖出块玄铁令牌,刻着"疯癫无罪"的狂草竟与姜黎梦中图腾重合,"接着!下回用这牌砸人,比腌菜坛子趁手。"
萧景珩的掌心适时贴住她后腰,温热的吐息混着笑:"父皇赏的定情信物,王妃可还满意?"姜黎反手将令牌拍在他胸口:"满意你爹的棺材板!"鎏金链子却悄悄缠上她腕间红绳,在晨光里晃出个歪扭的同心结。
日头爬上宫墙时,御膳房后院的腌菜坛子已碎了大半。姜黎翘着腿坐在倒扣的米缸上,赤脚晃悠着踢飞一颗发霉的桂圆,正巧砸中缩在墙角的小太监:“躲什么?姑奶奶还能吃了你?”
青杏拎着根银簪子挑开灶台暗砖,“哗啦”一声,整袋掺了砂石的粳米倾泻而出,米堆里竟混着几枚带血的翡翠扳指。姜黎刀尖一挑,扳指“叮当”撞上总管惨白的脸:“哟,这成色比御膳房的菜油还亮堂!”
总管哆嗦着往后蹭,镶金边的衣摆扫翻了辣酱坛子。萧景珩的蟒纹皂靴稳稳踩住他袍角,律师证“唰”地展开:“永昌九年私铸官印,光启十四年倒卖军粮——”鎏金怀表链缠上他脖颈,“陈公公这脑袋,够挂满城门当灯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