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冲刷着长街的废墟,将暗红的血迹晕染成大片大片淡粉色的溪流。死寂中,只有雨点敲打碎冰和瓦砾的单调声响,沉重得令人窒息。幸存者们如同惊弓之鸟,蜷缩在断壁残垣的阴影里,眼神惊恐地望着长街尽头雨幕中缓缓走来的那个身影——苏婉儿。
她艰难地行走在泥泞的积水中,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积水没过了她的脚踝,浸湿了她的鞋袜,她的脚步却依旧缓慢而平稳,仿佛这满目的泥泞与积水对她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阻碍。
她的身上穿着一袭素白的衣裙,此时已被雨水湿透,紧紧地贴在她那单薄的身躯上。这湿透的衣裙不仅未能掩盖住她那近乎非人的轮廓,反而更凸显出她身体的消瘦与脆弱。
她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贴在她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两侧,水珠顺着发丝不断滴落。她的皮肤苍白得如同瓷器一般,毫无血色,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她的眼睛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焦点,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前方,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然而,在这空洞的眼神深处,却又似乎隐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水般的平静,让人不寒而栗。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这笑容与她之前的怨毒嘲讽截然不同,此刻的她,嘴角的弧度不再是尖锐的,而是一种空洞的、带着无尽疲惫和解脱的诡异微笑。
“结…束…了…” 沙哑破碎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从她毫无血色的嘴唇里挤出,在死寂的雨巷中异常清晰。
“妖女!你还敢现身——!” 一名断臂的朱雀卫挣扎着想要站起,眼中喷薄着刻骨的恨意和恐惧,嘶声怒吼。统领和其他兄弟瞬间化为飞灰的景象如同噩梦烙印在他脑海。
苏婉儿仿佛没有听见,空洞的目光越过愤怒的朱雀卫,越过满目疮痍的战场,最终落在了泥泞废墟中相拥倒地的三人身上——气息奄奄、浑身浴血的萧景珩,脱力昏迷却依旧死死抱着孩子的姜黎,以及姜黎怀中那个小脸惨白、眉心嵌着黯淡印记、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的婴儿辰儿。
她的脚步停在距离三人丈许之外,不再前进。空洞的目光在辰儿眉心那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印记上停留了一瞬,那诡异的微笑似乎加深了一丝。
“婉儿…” 萧景珩挣扎着从剧痛和虚弱中抬起头,深潭般的眼眸死死盯着苏婉儿,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巨大的惊疑和一种不祥的预感,“你…到底…”
苏婉儿没有回答。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一只苍白纤细的手。这只手曾端过毒粥,曾试图扼杀,此刻却在冰冷的雨水中微微颤抖着。她没有指向任何人,没有发动攻击,而是用食指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庄重感,点向自己光洁的眉心。
指尖触碰到眉心的瞬间,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冰蓝色光芒,如同被唤醒的星辰,从她眉心皮肤下骤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