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助理小声嘀咕:“他本来就是被处死的啊……”
“重写!全部重写!”钱德彪拍着桌子,“要把石崇写成‘因虔诚礼佛而遭奸人陷害’的悲剧英雄!”
会议室角落里的范缜,默默记录着这一切。他的面前摊着两册竹简——左边那册是官方会议记录,右边那册则是他私人的观察笔记。
“范秘书郎!”钱德彪突然转向他,“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来说说,对《世说新语》的编辑方针有什么建议?”
全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这个新人身上。范缜不慌不忙地合上竹简,清了清嗓子说道:“依下官浅见,历史记载首重真实……”
钱德彪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但教化百姓也是重中之重。”范缜话锋一转,“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在每篇故事后加个‘高僧点评’环节,用佛法阐释其中的道理。”
钱德彪的脸色由阴转晴:“妙啊!妙啊!就这么办!”他拍着范缜的肩轻声地说道:“年轻人很有前途嘛!”
那日会议结束后,刘义庆拦住了正要离开的范缜:“范秘书郎,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编辑部的后院。刘义庆确认四下无人后,突然问道:“你是萧衍的人吧?”
范缜面不改色:“下官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别装了。”刘义庆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郦道元的手稿是你送来的。这里面记载了他发现的萧宝夤谋反证据,而萧衍是萧宝夤的同谋……”
范缜终于变了脸色:“您怎么看出来的?”
“笔迹。”刘义庆冷笑,“郦道元写字喜欢在捺上加个小勾,你这赝品没有。”
“所以,你想怎么做?”范缜缓缓开口,“你想杀了我?”
刘义庆摇摇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伪造郦道元的遗稿?”
范缜望向院墙上的一方天空,说道:“因为那日,贾思勰临死前托我将遗稿带来编辑部……我看到了他真正的遗稿……里面记载的事情,比萧宝夤谋反可怕十倍。”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破损的竹简,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大量的数字和人名:“全国十分之一的壮丁在修建寺庙……三成良田成了庙产……朝廷每年税收的三分之一用于供养僧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