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之内,雕花窗棂上糊着的红纸,红得鲜艳夺目,宛如燃烧的火焰,却终究挡不住从屋内传出的那阵震耳欲聋的啼哭。苏桃软绵绵地瘫在锦被之中,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不断滚落,将额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显得狼狈却又带着几分初为人母的喜悦。她微微抬起手,手指颤抖着指向产婆怀里那小小的襁褓,声音虚弱却又透着几分难以置信:“这……这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小拖拉机啊?”
产婆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出如菊花般灿烂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近苏桃,眼中满是欢喜:“夫人您仔细瞧瞧,咱们小郡主这精神头多足啊!您再听听这嗓门,跟您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那叫一个响亮!”
襁褓里的女娃正铆足了劲儿扯开嗓子嚎哭,那哭声恰似破旧的铜锣被疯狂敲响,又仿佛是一台年久失修却仍在奋力运转的拖拉机,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直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落,仿佛也被这响亮的哭声吓得不轻。苏桃有气无力地抬起手,轻轻戳了戳女儿肉嘟嘟的脸颊,半开玩笑半嗔怪道:“喂!我说小祖宗,你该不会是专门来向我讨债的吧?想当初生你的时候,我喊‘糖葫芦’都没你这动静大呢!”
“噗——”守在产房门外的萧策,原本正心急如焚地来回踱步,听到苏桃这话,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结果一个没注意,额头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而此时,太后听闻小郡主出生的喜讯,拄着拐杖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佛珠在她袖口随着她急促的步伐叮当作响。太后刚一跨进产房,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快让哀家看看我的曾孙女!”
仿佛是听到了太后的声音,襁褓里的女娃哭声陡然又拔高了几分,那音量简直像一台加足了马力的小拖拉机,响彻整个产房。太后赶忙从产婆手中接过襁褓,小心翼翼地抱着,左摇右晃,脸上的皱纹都因笑意而舒展开来,嘴里连连说道:“好!好哇!这哭声越响亮,孩子就越有福气,像她娘,将来必定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苏桃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床头放着的麻布袋却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到地上,里面的铜板顿时滚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苏桃一边费力地调整着姿势,一边说道:“太后,您这份对孩子的福气,我就替她先谢过啦。只是我实在忍不住想,将来也不知道哪个冤大头有这般‘荣幸’敢娶她呀,就她这大嗓门,要是吵架,估计能轻松赢过十条街的人!”
萧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产房,玄色蟒袍的下摆轻轻扫过地上散落的铜板。他微微弯腰,捡起地上的麻布袋,随后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蹭过苏桃汗湿的鬓角,温柔地说道:“别胡说。”然而,话音还未落,襁褓里的女娃像是故意捣乱一般,突然“哇”地一口,吐出一大口口水,不偏不倚地吐在了萧策的手上。
“……”萧策瞬间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掌心那滩口水渍,耳根慢慢泛起了红晕,模样竟难得地有几分窘迫。苏桃见状,笑得前俯后仰,直接拍起了床板,结果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又疼得“哎哟”一声:“看吧!亲生的就是亲生的,这一点随我,我小时候也最爱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