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县令背着手在厅中踱步,官靴踏在青砖上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腰间玉带扣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我宋家待你不薄啊,"他突然转身,眼中寒光如刀,"许你爱女,你就是这般回报的?"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雨薇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爹!"宋雪芙突然跪倒在地,膝盖与地砖相撞发出沉闷的"咚"声。
她发间的金步摇随着动作剧烈晃动,在脸颊投下摇曳的阴影。"明远已经回来了,您..."
"闭嘴!"宋县令厉声喝道,袖袍带起的风将案上的公文吹落几张,"你妹妹这些日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连站都站不稳,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心疼?"
陆明远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砖缝里积年的灰尘蹭在他渗血的额角,混合着汗水变成暗红的泥垢。
他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烙在背上。
大哥的拳头,二哥的棍子,岳父的责骂,都抵不过此刻心中翻江倒海的悔恨——那悔恨如同无数细小的银针,正一针一针扎着他的心尖。
就在宋明礼再次举起家法棍时,厅门突然被推开,老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一个瘦弱的身影扶着门框,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月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住手..."宋雨薇的声音细若蚊呐,却像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头上。
她只穿着单薄的白色寝衣,衣摆处绣着的缠枝莲纹已经有些脱线。
散乱的青丝垂在肩头,更衬得那张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那双杏眼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两簇幽火,直直地盯着厅内众人。
她的手指紧紧抠着门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甲缝里还带着些许药渍——显然是刚喝完粥就赶来了。
"雨薇!"宋夫人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扶,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宋雨薇却推开母亲的手,固执地向前迈步。
她的赤足踩在冰冷的青砖上,脚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陆明远抬头看她,发现她光着的脚已经被地砖硌得发红,脚底还沾着从后院带来的泥土和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