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薇轻叩母亲房门时,指尖还沾着方才翻阅账册留下的墨渍。
她特意换了身素净的藕荷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花钗,连熏香都选了最淡的梅花香。
廊下的鹦鹉见她来了,扑棱着翅膀叫道:"小姐来啦!小姐来啦!"
"娘亲。"她福了福身,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宋夫人正在绣一幅松鹤延年的屏风,闻言手中银针一顿,
绣绷上的白鹤眼睛还差最后几针。阳光透过窗纱,将金线照得闪闪发亮。
"怎的这个时辰过来?"宋夫人没抬眼,针尖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她腕间的翡翠镯子随着动作轻响,那是当年陪嫁的老物件,水头极好。
宋雨薇挨着母亲坐下,故作随意地拨弄着绣线:"女儿想问问,当年醉仙楼出事之后..."
银针突然刺偏了位置,白鹤的眼睛都歪了。宋夫人放下绣绷,茶褐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警觉:"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好奇嘛。"宋雨薇捻起一根金线,在指间绕来绕去。线轴上缠着的丝线突然松散,金线在她指尖勒出一道红痕。
宋夫人取过剪子,"咔嚓"剪断乱线:"陈年旧事,有什么好打听的。"
剪子合拢时发出清脆的"铮"声,惊飞了窗外枝头的麻雀。一只羽毛落在绣架上,宋夫人轻轻将它拂去。
宋雨薇不依不饶地凑近,发间的玉钗蹭到了母亲肩头:"听说当时有个帮厨活下来了?"
"胡闹!"宋夫人猛地站起,绣架被带翻在地。
她腕间的镯子撞在桌角,裂了道细纹。窗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宋夫人厉声喝道:"都退下!"廊下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宋雨薇趁机挽住母亲的手臂:"娘亲最疼我了..."她声音拖得绵长,手指悄悄抚上母亲腕间的裂痕,触感冰凉。
宋夫人长叹一声,示意贴身嬷嬷守在门外。她取出一把黄铜钥匙,钥匙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打开床头描金黑漆匣子时,锁芯发出生涩的"吱呀"声,显然许久未用。
匣中静静躺着一封泛黄的信笺,火漆印已经斑驳。宋夫人指尖微颤,信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西河村,
姓陈的鳏夫,叫陈三。是当年醉仙楼的帮厨,因为那日告假回家奔丧,逃过一劫。"
宋雨薇刚要伸手,信笺却被母亲收回。烛光下,她看见母亲眼角细纹里藏着忧虑,
"是谁让你打听这些的?"宋夫人突然抓住女儿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没、没有谁..."宋雨薇低头摆弄衣带,腰间的羊脂玉佩轻轻晃动——那是陆明远送的生辰礼,上面刻着比目鱼的图案。
宋夫人突然捏住女儿的下巴:"是陆明远对不对?"
她指甲上的蔻丹刮到了宋雨薇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窗外突然电闪雷鸣,照亮了母女二人对峙的身影。
"你们这是在玩火!"宋夫人松开手,从袖中掏出帕子擦拭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