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薇的绣鞋不知何时跑丢了一只,月白色的裙裾上溅满了泥点子,发间的银步摇也歪到了一边。
"没事了..."陆明远刚开口,远处又传来赵掌柜的咆哮声。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扎进更幽深的小巷。
府衙后门的青石板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渍,陆明远和宋雨薇两人刚要推门,听到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
宋夫人的马车缓缓驶来,车辕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
车帘掀起时,宋夫人手中的团扇"啪"地掉在膝上。
她看着眼前两个泥人:陆明远的衣领被荆棘扯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露出的锁骨上还挂着道血痕;宋雨薇的绣鞋丢了一只,月白罗袜被泥水浸透,脚踝处还缠着半根枯草。
"这...这成何体统!"宋夫人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帕子绞成了麻花。
她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道:"从角门进去,别让人瞧见。"马车驶过时,她抛下个青瓷小瓶:"金疮药,先止血。"
戌时的更鼓刚敲过第一声,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闪进角门。
陆明远换上了靛青长衫,发梢还滴着水珠;宋雨薇绾着简单的螺髻,鬓角贴着块膏药。
宋夫人的厢房点着安神香,缕缕青烟在烛光中盘旋。见二人进来,她立即落下三重门闩,又命心腹丫鬟守着窗外。
三盏鎏金烛台上的红烛已经燃去大半,烛泪在青铜烛台上凝结成琥珀色的泪珠。
宋夫人将青瓷茶盏重重搁在紫檀案几上,杯底与木面相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烛光映照下,她保养得宜的指尖微微发抖,在茶汤表面激起细小的涟漪,茶叶在杯中打着旋儿。
"今日在赵府..."宋夫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她下意识地拢了拢鬓角的碎发,发间的金凤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赵夫人说漏了嘴。"她突然抓住女儿的手腕,翡翠镯子磕在宋雨薇的银镯上,发出清脆的"叮"声。宋雨薇感觉到母亲的手心冰凉,还沁着冷汗。
"她说'醉仙楼的槐花糕,再配上当年的特供羊肉...'"宋夫人的瞳孔在烛光中收缩,声音越来越低,"话没说完就转了话头。"
她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指甲上的蔻丹在青瓷上刮出几道细微的痕迹。
"夫人,赵老爷回府了。"丫鬟的请安声从门外传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
宋夫人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磕在案几上,溅出的茶水在账册上晕开一片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