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本……本公子听见的却是,即便有确凿的不在场铁证,人证物证齐全,还因‘家中父辈身在吏部’,便欲强压司法,将其锁拿,解往督察司?”
王润之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那清冷平和的话语,落在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他指着对方,手指因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你……你……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何曾……”
“呵,”靛衣青年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那笑声没有丝毫温度,反而更添寒意,“强压司法、威迫府堂、擅调兵差、当众扬言‘我爹说了算’……”
他手中折扇“唰”一声展开,轻轻摇动,似乎有些困惑地看着面无人色的王润之,
“这位王公子,令尊是吏部尚书王大人,不假。然,《大宁律例》开宗明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敢问王尚书有何权力凌驾于律法之上?
令尊之权,是圣上赐予,掌的是天下官吏的考铨任免之责。莫非……圣上还额外允诺令尊,可凭喜好,随意插手刑名断案?随意……废立律法,生杀予夺?”
这番话,如同淬了冰的精钢利刃,每一字都狠狠剥开了王润之言语中最要害的跋扈、悖逆之处!直指他父亲权力边界的僭越!
“他敢说王爷!他……”
“圣上只让他爹管官,管不着咱平头百姓的小命啊!”
“他刚才真这么喊来着!‘我爹说了算’!”
“这是拿王法当……当家里的门板啊!”
王润之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头顶!脸上烫得如同火烧!
“住口!”他如同被戳中肺管子的疯狗,声音陡然拔高到破音,面目狰狞地嘶吼道:“我王家为朝廷立下多少功劳?
我爹身居二品天官之位!权倾朝野!一个小小的赘婿!区区一个六品虚职!杀了我的掌柜!断我王家财路!就算按律该放!
我王家难道就由着他逍遥自在?!我要弄死他!他就该死!这就是公道!这就是我王家的体面!”
这歇斯底里的咆哮,将“权大于法”的赤裸本质彻底抛在众人面前!堂上堂下,一片骇然!连那蓝袍侍卫冰冷的眼中都掠过一丝厌恶。
公堂之内,死寂如同凝固的寒冰,唯有穿堂而过的北风卷起细微雪沫,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轻响。那枚冰寒刺骨的螭首白玉“御”令静静压在朱红令签之上,仿佛镇住了整个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