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点砸在锈迹斑斑的消防梯上,发出沉闷的“噼啪”声。我像一条丧家之犬,拖着残躯,在深秋的夜雨中爬向顶楼那扇熟悉的、散发着霉味的铁门。右臂——那截彻底玉化、暗青死寂、掌心嵌着灰白漩涡印记的邪异肢体——沉重得如同焊在肩上,每一次移动都带来关节处玉石摩擦的“咔哒”声,在死寂的雨夜里格外刺耳。
逃离那座崩塌的尸玉地宫已有半月。苏青最后那个充满忌惮与复杂的眼神,如同烙印刻在脑海。她没有动手,也没有道别,只是在漫天玉粉尘埃中,深深地看了我和这条玉臂一眼,便转身消失在废墟的阴影里。我知道,在她眼中,我已不再是纯粹的人类林默,而是一个行走的、危险的邪物容器。
用还能活动的左手艰难地掏出钥匙,插入锁孔。指尖传来的冰冷金属触感,竟让我感到一丝诡异的“温暖”——与右臂那永恒的、浸透骨髓的死寂寒意相比,任何属于活物的温度都显得弥足珍贵。
咔哒。
门开了。
一股比外面雨夜更阴冷、更粘稠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是尸臭,而是一种…混合着尘土、霉菌和某种…冰冷玉石粉末的味道。屋里一片漆黑。我摸索着去按墙壁上的开关。
啪嗒。
没有预想中的光亮。只有开关按下的空洞声响。灯泡…坏了?
不,不对。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被雨水模糊的惨淡路灯光,我隐约看到——开关附近的墙壁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如同霜雪般的…灰白色粉末?那粉末正沿着墙壁的纹理,如同拥有生命的霉菌般,极其缓慢地蔓延着。
一股寒意,比右臂的冰冷更甚,瞬间窜上我的脊背。我猛地转身,将左手伸向桌上的台灯开关。
指尖还未触及。
嗤…嗤嗤…
桌上的台灯灯罩,毫无征兆地,由下至上,迅速覆盖上一层灰白色的、粗糙的玉质外壳!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冻结!灯泡在玉质外壳内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芒,随即“啪”一声轻响,彻底熄灭!
死寂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房间。只有窗外雨水的滴答声,和我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