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暗如同粘稠的沥青,包裹着沈默残存的意识。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永恒的、令人窒息的坠落感。前世被吞噬的剧痛,今生被血丝缠绕的冰冷,还有那扇由骸骨堆砌、流淌着无尽恶臭脓液的巨门轮廓……这些破碎的噩梦碎片,如同沉船的残骸,在他意识的深渊里载沉载浮,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钥匙……”一个冰冷粘腻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破碎的灵魂里呢喃,“……我的钥匙……”
沈默猛地一震,如同溺水者被强行拽出水面,沉重的眼皮被一股蛮力撕开!
“呃……嗬……”干裂的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声音。刺目的白光瞬间刺入眼帘,带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让他的眼球如同被针扎般剧痛。他本能地想抬手遮挡,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却从左臂猛地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别动!沈默!别乱动!”一个嘶哑、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粗糙、布满老茧的手及时按住了他无意识想要抬起的左臂。
是老道!
沈默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老道那张枯槁、布满沟壑的脸近在咫尺,浑浊的老眼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眼袋深重得发黑,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擦净的暗红血渍。他穿着那件沾满灰尘和不明污渍的旧道袍,此刻正坐在一张简陋的折叠椅上,身体微微前倾,枯瘦的手掌隔着薄薄的病号服,死死压着沈默的左臂肘部上方。
“你……”沈默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省点力气!”老道低喝一声,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沈默,“看看你自己的手!”
沈默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他艰难地、一寸寸地,将视线挪向自己的左臂。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的呼吸瞬间停滞。
左臂,从肩膀以下,被厚厚的、浸透着暗黄色药渍的纱布层层包裹,一直缠到了手腕。纱布之下,并非伤愈的温热,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刺骨寒意!这股寒意正源源不断地透过纱布散发出来,甚至让病床周围的空气都显得比其他地方更加冰冷粘稠。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在那厚厚的纱布包裹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细微的、持续的、如同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皮肤下和血肉深处……蠕动、搏动的触感!那不是血管的跳动,而是一种独立的、带着冰冷意志的……脉动!
他的手臂……仿佛被冻结在了一块活着的、充满恶意的寒冰之中!